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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擎苍苦笑道:“有时候我在想,你究竟是甚么人?”

岑含笑道:“你看我像甚么人?”

呼延擎苍盯着他看了一阵,最后还是放弃,摇摇头道:“我看不明白。”

岑含轻叹一声道:“其实我自己都看不明白。人生一世,若能看清自己,也已是十分了不起了。”

呼延擎苍笑道:“我可不想这么多,只要有朝一日能把功夫练到如你现在这般,便知足了。”

岑含嘴角扯起一个弧度,笑道:“我算个屁。”

一瞬间,他的眸子忽然变得黯淡无光。

然这一幕不过一瞬,呼延擎苍浑然不觉,只摇头叹道:“我自忖这半年进步已然不小,但与你相比却似乎差得越来越远。”

岑含失笑道:“你这才是想多了。练一趟拳有一趟拳的功夫,我不过是练的比你多些,打的架也比你多些。各人有各人的机缘际遇,他日你的成或许叫我望尘莫及也未可知,何必自寻烦恼。”

呼延擎苍若有所思:“说的也是。”

岑含站起身来,只觉肋下多有滞涩,暗忖伤势拖延一分便好得慢一分,眼下却是分秒必争之际,便道:“忙活了这许久,我先回去休息了。”当下离了呼延擎苍的屋子,回到自己屋内,取出银针给自己下了几针缓解伤势后便安安稳稳得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拿着自己开的疗伤方子去抓药。

他心思缜密,又是故意隐瞒,故而众人都未觉出异样来,唯有呼延擎苍知他有伤一早便来寻,正赶上他抓药回来。二人吃了早饭后在岑含屋里一边煎药一边闲聊,却不料施兰听说岑含杀了“判官”,也径自往他屋里赶来,撞了个正着。施兰是个心细的人,见到药罐子自然就明白,急道:“你受伤了怎么不说!”说着便要出门去请大夫。

岑含赶紧把她拦住,无奈道:“我自己就是大夫,先进屋里说。”施兰一冷静,也想到他必然事出有因,便也不勉强,只等他解释。

岑含与呼延擎苍对望一眼,道:“我不声张,一是伤不重,只需加以调养便能痊愈;二是‘冥府’不会善罢甘休,若泄了风声无疑于我们不利,你只需一切照常就好。”

施兰秀眉微蹙,点头道:“那‘判官’真被你杀了?”

岑含莞尔道:“不然我哪儿来的伤?不过那人的易容术端的匪夷所思,我虽觉出汤水有异,却直到最后人倒得只剩他一个,才发觉他假扮的居然是你。”

施兰愣了愣道:“真有这么神?”

呼延擎苍笑接道:“婀娜聘婷,与你无二。”冷不丁一句说得她红霞扑面。

岑含见气氛有些尴尬,不动声色地岔开道:“确是有些邪乎,这人的缩骨功练到喉结都能隐去,真是闻所未闻。”

三人对话中药已煎得差不多,岑含倒出来凉了一阵便仰脖子一饮而尽,放下碗时忍不住摇头道:“真够苦的。”见呼延擎苍和施兰一脸无奈望着自己,皱眉道:“你们看甚么?平常药都是给病人的,难不成我还自己喝着玩?”

呼延擎苍挠挠头道:“好罢,是我们大惊小怪。”

岑含伸了个懒腰,又转了转脖子,道:“眼下反正也无事,不如去活动活动筋骨。”

呼延擎苍瞧他一副要去练拳的架势,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这内伤还能练拳?”

岑含悠然道:“柔着练不打紧,导引得当对伤势反而有助益。你们俩先回想一下昨天新学的东西,后面试试罢。”

呼延擎苍道:“也好。”

三人出得门来,在院里找了块空地,岑含不管二人,自顾自先走起架子。身负内伤对他来说已不是第一次,在天山时已总结出一套以导引调理伤势的法门,三趟下来顿觉舒爽许多,肋下滞涩感也有所缓解。只是内伤终归是内伤,导引须有其度,这三趟便是一个度,再多就伤身了。

岑含稍作休息,见呼延擎苍与施兰也练得差不多,便叫二人试试手。

一动手立时便分了高下,呼延擎苍毕竟跟岑含久,加上本身的刀法也极擅变化,往往两三招便卸了施兰的器械。

施兰平日里虽温婉娇柔,在武艺上倒颇有几分倔强,开始时只能接三两招,进而四五招、七八招,渐渐得岑含加的三路变化开始显现威力,到最后虽难免要落下风,但呼延擎苍十招内已下不了她兵器。岑含见她渐入佳境,索性令呼延擎苍给她喂招,诸般变化都走了几遍方才作罢,如此一来,施兰虽不能与二人相提并论,但就自己而言也已是突飞猛进。

如此过了两日,都是一般的风平浪静,岑含的伤势一日好过一日,似乎一切慢慢变得从容稳当。但呼延擎苍与李嗣昭少数几人却发觉他越来越如一张绷紧的弓,漫不经心的外表之下却是一种渐趋完满的蓄势之态。

到得第三日,岑含更加慢条斯理,话也极少,便是吃饭也吃得极细极慢。给人的感觉越来越难以言喻,仿佛安静流淌的溪水,又仿佛无风时的树叶。

既静且动。既动且静。

李嗣昭看在眼里,不由地暗暗心惊。这少年修为虽还未到,却隐隐然已透出一股大高手的风范。

日头渐西,天渐渐暗下来,入了夜。

夜有些沉闷。

夜空似有乌云,遮住大半星光,显得月亮格外扎眼。

岑含并未入睡,只静静站在窗前,隔着关闭的窗对着屋外的风景。一动不动,如同石像。

夜越来越深,岑含越来越清醒。

忽然屋外起了一阵微风。

岑含心有所感,缓缓背上长剑推门而出,站在院中空旷处。

望着头顶上并不皎洁的月光,岑含清晰感受后上方屋顶压迫而来的杀气,心里忽然一阵轻松,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道:“你终于来了。”

屋顶上的灰影也静静望着月亮,声音略显沙哑:“来了。”

岑含叹了一口气:“你来得很快。”

那人淡淡道:“因为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人,能杀了我的‘判官’;何况让人在等死中煎熬本就是件十分残忍的事情。”

岑含低下头道:“你怎知我一定会死?”

那人缓缓道:“因为我要杀的人,都会死。”

岑含沉默许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不会死。”说着缓缓转过身字。几乎同时,那人也微微低下头来。

月光洒在二人脸上,格外清晰地将两张脸映入彼此眼中。

二人同时一怔,脱口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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