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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连三天无事,到第四天,曲听风忽然来医馆。

这回是被抬着进来的,进门时已经奄奄一息。

岑含吃了一惊,忙叫人将他放到床上,伤口虽经过简单处理,但仍止不住血,忙了一阵才算稳住。一番检查下来,曲听风身上共三处重伤,不过都不伤及性命,但失血太多,再晚些怕是也一命呜呼。

包扎完了伤口,又给他开了相应的药,让南宫翎拿到后厨煎着,之后再给他下针,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曲听风才算幽幽醒了过来。

抬他来的那些人均称他为“教主”,见他醒来,不少人都喜极而泣,嘴里一个劲念叨“明尊护佑”,想来这些人多半都是他之前所说摩尼教的教众。曲听风一直在问甚么“右使”的消息,没说几句便天旋地转,岑含忙上前让众人安静下来,给他推拿穴位,如此一阵才又缓过来,忍不住苦笑道:“孙兄果然妙手。若非来你这儿,我怕是这次死定了。”

岑含皱眉道:“怎么回事?”

曲听风道:“三日前我得一高人传信,得知有人开始对蔺姑娘下手,这几日我一直在查这事,直到昨日,终于有些眉目。于是带人趁夜跟踪,想看看能不能找着对方老巢,不想反过来被摆了一道,三人皆中伏,差点就交代了,真是羞愧无地!”

“这么厉害么?”

曲听风叹道:“这三人功夫都极高明,若论单打独斗,曲某无论哪一个都不惧,但以一敌三却无半分胜算。也是我学艺不精,没练到当年恩师的地步,否则也当能一战。”

旁边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汉子懊恼道:“教主如此若非为了掩护我与徐兄弟脱身,焉能陷于合围之中?都怪我二人无用!愧对老教主,愧对明尊!”

曲听风笑道:“常左使这话可就见外了!你与徐右使当年都是追随过我师父的,论辈分我该叫你们一声叔父,子侄救叔父本属理所应当,何况我身为教主,岂能遇险时丢下部众独自逃生?若真如此,才是愧对先师和明尊,枉费了先师当初一番栽培。只是不知眼下徐右使是否已经安然脱身,你赶紧多派些人手,加紧搜寻。”

正说着,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人,在常左使耳边小声说了两句,常左使顿时大喜,道:“教主放心!徐兄弟已经无事,刚刚派人来报了平安,此刻他正暗中留意对方动向。”

曲听风松了口气,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岑含打断道:“曲兄,你如今身子太虚,还是少说话多静养为好。再急的事,也等身子好些了再处理罢。”

曲听风点了点头,闭目养神,不多时药熬好,喝了药又喝了碗粥,便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时已是午后,医馆又来了人,这次是蔺溪和罗叔。曲听风自然喜不自胜,却也暗暗嘀咕自己受伤的事怎么这么快传到了蔺家庄,教主受创这种事情泄露出去,于本教有百害而无一利,自然不会是教内之人所为,那这风声又是怎么走漏的?莫不是前段时间给自己传信的高人?

蔺溪对曲听风并无情愫,但这人对自己一片真心,加之受这么大的伤也是因为自己,若不亲来探望,着实良心难安。蔺和拗不过女儿,只好派管家罗叔带着十五家丁护送来医馆。一番客套后,曲听风终是止不住心中疑虑,开口询问蔺溪怎么得到自己受伤的消息,得知确实不是自己的人传的消息,不由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是他?”

蔺溪疑惑道:“谁?”

曲听风于是将自己得岑含示警的事说了,众人皆诧异,对比蔺溪之前被人所救之事,皆觉两件事当出于同一人,此次传达曲听风受伤之事的多半也是这人。但他目的为何却是说不清楚了,或是与蔺家庄有救,暗中相助,又或者别有用心,终究得不出个结论。

岑含在一旁听着这伙人七嘴八舌揣度自己,也是别有一番滋味。但把曲听风受伤的消息传到蔺家庄,却并不是自己的手笔。既不是自己,又不是曲听风的人,那会是谁?杨家的人?杨家的人不可能这么快知道。

又聊几句,日头偏西,罗叔催促蔺溪回庄,二人起身向曲听风道别,曲听风亦觉长久待在医馆易给岑含招来祸事,蔺溪走了没多久也向岑含告辞,带着配的药由人抬了回去。医馆里顿时又冷清下来,左右无事,岑含又拿起了篓子和鱼竿药出门。

南宫翎斜眼看他,似笑非笑道:“我听人说,蔺家庄附近有条河鱼很多,你可以去试试。”

岑含笑笑不说话,说实话自己已经长久没有对一件事如此热心,然而这次却是为了别人。今日的曲听风太像当年的自己,像到自己无法袖手旁观,帮他达成夙愿,未尝不是对自己心中遗憾的一种弥补。

不过南宫翎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但也懒得解释了,爱怎么想怎么想罢。

出了城,拣了条僻静小路,展开身法开始追赶蔺家庄一行,很快便追上,远远望去一辆马车,十四匹马,马上各一人,加上车夫,正好十五,车里想必就是蔺溪和罗叔。这伙人走得不慢,岑含赶上时已走了一半多的路,看情形也并没有发生过甚么,似乎可以宽心了。

毕竟十五人护送这个架势就出行而言已经不小,加之光天化日,真闹出甚么动静怕是也要惊动官府,想必还不至于有人会这么乱来。正这般想着,忽然东北方凭空出现几股陌生气息,凌厉无比,锋芒毕露。

还真有人来!

看来自己果然是没有猜错。

曲听风受伤的消息既然不是摩尼教的人传到蔺家庄的,也不是自己传的,又不是杨家传的,那就只能是对方干的。

至于传信的目的,从蔺溪踏进自己医馆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

大笑声起,道旁草丛中骤然窜出四个蒙面人,不由分说直取马车中人,呼喝声中,十五名庄丁齐刷刷抽出兵刃,三人一组分成五组,四组迎击,一组守护马车。

蔺家是武林世家,即便普通庄客也是训练有素,拳脚功夫非凡,对付寻常武师根本不落下风。但今时今日,这十五人却如豆腐做的一般,短短数十招内躺了一地,竟无一人捱过十招,尤其面对那四人中的一个威猛大汉,更是三拳两脚间便被制住,毫无反抗之力。但这伙人却只将人打晕,并不取命,倒不是心存慈悲,只因死了人,官府便会插手,反有诸多不便。

一时四人面前只剩一辆马车。

车中仍没有传出半点动静。四人缓缓围上,圈子越收越紧,眼见就要攻入,骤然间一条人影爆射而出,直奔那威猛大汉,但见来人出手狠辣,招招均攻要害,不留半分余地,正是罗叔。其他三人见他出来,却不上前围攻,反而一个拧身,齐齐冲向了车内,才到门口,忽闻一声异响,便见银光点点当头罩来,猝不及防下狼狈后退,几声闷哼过处,已有人负了伤。

那大汉眼光六路,见状不由一怔,忽笑道:“不错,蔺家‘千锋’果真名不虚传,一个小姑娘使出来尚有如此威力,不愧是能再江湖上排进前三的暗器。可惜了,”说话者,只见他左手一探,竟已抓住了罗叔右腕,罗叔混迹江湖数十年,应变也不慢,第一时间右手回抽,借着敌我互争之力,左掌疾出直打对方前胸。

这一招出全力的情况下尚自借了对方的力,比之之前任何一招都快,是险中求胜的妙招,但那汉子似乎早有预料,左掌早已等在胸口,只听嘭得一声,罗叔五脏六腑如遭电击,脑中“嗡”的医生,一口血还没来得及喷出,竟自先痛得晕了过去。到此时,这汉子才接着刚才的话缓缓道:“遇见的是我。”

这边罗叔一倒,那边三人也早一分为三,一人对着车门,另两个左右进击,砰砰两声大响,马车竟被卸掉了两面。蔺溪毕竟实战经验太少,方才一手暗器还是罗叔事先安排,一怔之下反应不及,被迎面而来蒙面人一把拿住,顿时反抗不得。

那大汉走上前来,哂笑道:“竟然还费了点劲。蔺大小姐,跟我们走一趟罢

?”

蔺溪咬着牙不说话,只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罗叔,心急如焚。

“哟呵,还挺倔!”那大汉见她神情,失笑道。

蔺溪恨得牙痒,忍不住怒道:“要杀便杀,废甚么话!”

“杀你?那不会!”大汉的语调却十分平静,“不过怎么‘招待’你,就得看你老子听不听话了。他若听话,愿意为‘帝君’效力,那便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对你自然也是上宾之礼,不敢有半分冒犯;他若不听话,一意孤行,那便是我们的敌人,到时我们……嘿嘿,自然也有的是对付女人的法子。”

他说这话时,刻意加重了“女人”二字,听到蔺溪耳朵里格外刺耳,一腔愤怒尽成恐惧,面色也跟着发白起来。

那大汉不欲再多废话,手一挥,冷笑道:“带走!”

蔺溪虽生在武林世家,但自小受父母宠爱,极少出家门,江湖履历几近一片空白,遇上这种事,既没有逃脱的能力,也没有求死的勇气,不由地万念俱灰。

正出着神,忽然耳边两声闷哼,只觉被制住的双手莫名一松,身边两个蒙面人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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