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这老头儿好大言不惭!”陆长歌突然怒道:“你信誓旦旦地说为了云儿好,可是你看云儿如今被你所逼可曾有得半点的好?你自己回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云儿不会再做你的鹰犬为你卖命,替你杀人了!”
龙在天勃然大怒,骂道:“好你一个畔主背亲的不肖子!死到临头尚不自知悔改还要颠倒黑白,血口喷人。今番老夫替天行道毙了你这孽畜以儆效尤!”说着右手一伸,抓住楚云的手臂顺势反拨便把她拧在了身后动弹不得。左手一探又往陆长歌脑门上拍了过来。
“师傅!”龙在天忽听身后楚云一声惊叫,便觉得背后一阵湿热,回过头来一看却见楚云左手之中攥住了一把银簪寒光闪闪,没入自己的香颈之中,一条血柱细如红线溅在龙在天身上。
“云儿!”那龙在天与陆长歌一齐惊叫了起来,两个人儿争着挤了过去,四只手儿一齐抱住了楚云的蛮腰。门外的丫鬟小厮也是一阵吵嚷涌进医馆中来,急急地抬了楚云到床上找来医生救治。龙在天与陆长歌只是替楚云着急,也便把彼此的成见暂且放开了,此番竟然也能平心静气地站在那里传水递帕忙得不亦乐乎。
龙在天看陆长歌也真是对楚云百般地体贴,此番全然没有了读书人的迂腐呆板的酸气,不安分的好似猴儿一般跳东窜西风风火火忙个不停却也把这许多的乱事打点得井井有条,中规中矩。龙在天站在一旁瞧他指挥众人,安排诸事却像似了那沙场点兵,运筹帷幄的大将模样,心中叹气:“何物老妪,生此宁馨儿!只是空有这胸中韬略满腹经纶却无所用于国事,误尽了天下苍生!”
“妙音,妙音在哪里呢?姐妹们看你来啦!”门外齐齐一声哭号,涌进来一群小丫头们哭哭啼啼地围在了楚云身旁。龙在天看着这一群女娃娃个个眉清目秀人人柳姿蛮腰倒也和自己的徒儿般配又见她们泪眼朦胧,满目伤情也知道楚云这数载实在过得乐不思蜀了难怪她不愿意跟自己回越水共谋大业了,当下叹息“孩大不由娘”了,坐在那里亦是黯然伤神。
“夫人来啦!”忽听得门外的小厮往屋里一声禀报,众人扭过头去只见吴氏由两个小丫鬟引着走进屋里来,身后黄影一闪却是苏玲珑被石奴儿扶着踉踉跄跄地奔了进来。那苏玲珑与韩玮一场比试挨了高人一掌元气大伤,此番虽是胸中如堵,有气无力,听得楚云出了好大的事情却也挣扎着起身来看。
吴氏与苏玲珑拨开了众人挤到了床前看楚云原本好端端的一张花容月貌此番褪尽了往昔娇艳之色渗出了一片惨白只是心疼。吴氏拿手轻抚楚云额前刘海上一片柔光只是叹气,苏玲珑两只凤眼儿只一转滚下来了串串的珍珠儿,伏在了楚云身上哭个不停。石奴儿站在一旁只怕苏玲珑哭坏了身子,劝她道:“玲珑,玲珑莫哭坏了身子,我还没儿子呢……”
苏玲珑觉得这石奴儿真是越来越讨厌,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救他了,一把将他推开,气道:“去去去,谁要你管啦。”说着又伏在楚云身上哭个不停。
石奴儿挠一挠头,说道:“要不然我替你哭吧……”说着双膝一弯跪在地上“我的那个亲娘嘞”地嚎啕大哭起来,却把屋顶上睡觉的小麻雀惊得飞了一片。只烦得众人皱紧了眉头捂住了耳朵,懒得搭理他。
这石奴儿号丧一般实在难听极了,楚云为得陆长歌的一条烂命,一支银簪刺穿了血管失了不少的血,晕将过去。只石奴儿一顿嚎啕像极了那失传已久的狮吼神功,楚云只觉得四肢百骸之中筋络翻卷不止血气奔涌不息,悠悠醒转过来只觉得脖颈之上沉甸甸热乎乎却是包裹了好一圈的纱布,忽而听得身旁石奴儿“亲娘、亲娘”地嚎啕个不休真是难听至极,心中只觉得可乐,忍住颈上疼痛勉强振起娇喉笑道:“大过年的,谁呀这么客气……”
石奴儿被她占了好大的便宜,当下嘴里塞了个臭虫,“呸,呸,呸”地说道:“你个丫头片子,我好心地过来陪玲珑送你一程,你反倒不走了……”正说话间,身后挨得两拳劲道好是凶猛饶是他这么肩沉体阔,虎背熊腰的汉子也受不住这么折腾,“嗵”地一声闷响,整个人儿飞出了丈八远,压坏了好几张床铺,两只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出来好多的星星,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原来是那陆长歌听得楚云说笑,满心里只觉得欢喜,一脸愁云一扫而散,薄薄的身子骨儿竟然也生出来了如此蛮力,飞起身来只两拳便打飞了前面挡路的石奴儿,奔到床边张开双臂把楚云娇躯紧紧搂住了好似怕她飞了一般。楚云舍命救情郎又害怕这么一去真就与他再见之时生死无话了,此番却看陆长歌真真切切地站在眼前也是一心高兴,竟然当着这么许多的人儿任他与自己耳鬓厮磨,卿卿我我。
那一干小丫头们俱是情窦初开,见这二人男欢女爱只觉得好奇,张着小嘴瞪着小眼看得出神。苏玲珑瞧她们如此情状,晃动一身的黄衣笑道:“小小丫头一片愁,黛眉如柳弄情柔。寂寥芳心无人问,春风拂面羞又羞。”
众人听得苏玲珑一阵笑话,果然羞红了脸皮,当下一阵吵嚷相互嬉笑着推搡出医馆来了。吴氏指着苏玲珑笑道:“小丫头,你也好不到哪里!快看看你家的愣小子吧。”
苏玲珑只是撅住嘴,说道:“他整日里欺负我,才不看他哩!”
吴氏笑道:“胡说什么,姨妈看他却是不错的小伙子,对你一片痴情呢。玲珑跟了他决不会委屈受气的。我和太爷商量着过了年择个良辰吉日便把你们的亲事定了,姨妈还等着抱娃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