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一干人儿看得俱是不敢挪脚,那大兴府的护院镖师挤了好一堆儿却也每一个人愿意出头来。苏玲珑看石奴儿命在旦夕岂有不救之理?当下不顾死活,甩开了众人大大小小的巴掌,冲上前来玉体一横躺在了石奴儿胸前,石奴儿眼前黄衣闪过宛如鸾凤来仪,胸中娇娃在侧心里竟然暖暖的满是得意春风,双手横陈在苏玲珑蛮腰之上痴痴地笑个不停。
王阴阳看半路之上又杀出一个愣头青来,脚上稍缓骂他道:“死到临头,尚不自知!还要拉上这么个美人儿陪你做对儿**妻。也罢,也罢,爷爷成全你们这一对儿难夫难妻。”说着掌中使劲便要往苏玲珑头上拍下,忽地脸畔又是乍起了一团绿意却是楚云从一旁攻到。王阴阳不胜其烦,骂道:“真是不知好歹,再上来几个爷爷也就是一掌震死了事!”说着袖袍一摆缠住了楚云的腿儿,楚云腿上被他一团麻布缠得紧了,身形把持不住歪歪斜斜把持不住来了个大头朝下挣扎不起来。王阴阳呵呵一笑:“下来吧!”手臂往下甩去仿佛摔一条死鱼就要把楚云灌死在地上。
只说王阴阳袍袖抖落,一片浓荫泻将下来,楚云便要摔个生活不能自理了。楚云闭眼等死就要与家人地下团圆了却也是平静如常,忽地腰上一紧却是两条手臂箍住了腰间束带往后狠命拉扯了,楚云腰间流转暖意阵阵,消散了浑身的寒气,知道是陆长歌掺和进来了,嘴上急得叫道:“呆书生,你过来凑什么热闹!回去,回去,好好用你的功,读你的书去!”陆长歌不搭理她,手上使得好力道,把楚云拉到了怀里。王阴阳不想自己身怀绝技藐视群雄杀鸡宰鹅却也要这般的碍手碍脚,费时费力怎么对得起这三绝神掌的威名?心念及此又是一阵羞恼,双掌又是一合便往楚云当胸推来,陆长歌看他身手好是了得,身子匆忙往后一仰连带着楚云一齐压在了苏玲珑身上,四个人一个压一个叠了四层罗汉。王阴阳看了哈哈大笑,拍着手连呼“妙哉”,两只袖袍撸到了肩膀之上,笑道:“妙哉,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莫不是要试一试老夫的掌力么?三绝神掌统有九段,爷爷乃是九段高手一掌能碎九段尸身,你们几个兔崽子体单力薄,爷爷一掌定要把你们震一个灰飞烟灭。”说着,好大的巴掌径直落到了楚云头面上去了。
楚云看他一双肉掌满满的竟然全是厚茧,毒掌未至,威风先到,风沙走石迷离的楚云一双杏眼难睁,只感觉脑后发间一紧,脸畔银光明晃晃闪将了过去。阴风顿消,楚云睁定眼睛却看见那王阴阳两只手掌喀喇喇抖个不停,满脸的气急败坏上蹿下跳跟急猴儿一般,扭头再看陆长歌一条臂膀横在自己脸侧,手中攥着自己发间的一根银簪,早已不见了尖头。正是那陆长歌毕竟没有白读了满肚子诗书文章,临危之时应急而动,拔下了楚云头上的银簪望着王阴阳厚掌之上狠狠刺去。王阴阳一时得意只顾猛攻,银簪刺进三寸有余,王阴阳手上觉痛大喝一声竟然将银簪振作两段。陆长歌拿着半截银簪在手左瞧右看,嘟嘟囔囔道:“好个全五毒,坑蒙拐骗偷居然算计到书生头上去了,这哪里是银簪么,分明是镀了银的铁簪么,可怜我那一两银子了……”
楚云瞪他一眼,一把夺过来这半截簪子揣在怀里,说道:“要你管啦,我喜欢就是了。”
王阴阳此番手上疼得很了心中更是恼怒了也不管了肉里的簪子,大喝一声双掌又是一合纵开身子又上前来要一掌毙了四人。场外众人惊声一片,忽地又是一声怒喝:“老贼慢来,王正清在此!”说着人头攒动之中红缨一点。但见一位彪形大汉横枪跳上圈子里来了。
王阴阳一双鬼眼横将过去,看此人生得好面皮白白净净仿佛打了霜一般,一身的土布衣深灰一片,瞧在眼里正是好一株拔地劲松披戴千年寒雪。那王正清手腕翻转,红缨抖落万束花影。铁臂横扫,枪尖流转一片寒光。王阴阳手臂一甩,两只道袍电光石火一般卷住了王正清的枪头,王正清还要发力夺枪,王阴阳一阵冷笑手腕连翻了几番,两只道袍挤绷得一杆长枪咯吱乱响好似断筋折骨一般,猛然只听得一声闷响,王正清手上竟然给震出血来,低头一看,好端端一枝牛筋木枪杆生生折成了两段。王阴阳看着众人脸色一阵狂笑,袖袍轻飘飘只一展,寒光闪处红缨一点裹挟着半截枪头直直射向王正清。王正清看他内力当真高强不敢硬接,只得闪身躲避,怎么知道这王阴阳诡诈奸险至极,算得他要闪身躲避,竟然身随枪至,风声急处枯手乍现拍在了王正清胸膛之上,喀喇喇一阵脆响,王正清被打出一丈开外,众人接住了来看只觉得彻骨的寒意从脚底下直冲上泥丸宫里去。那王阴阳使得杀招竟然将王正清的几根肋骨震得粉碎。
王阴阳狞笑道:“世人堪笑,江湖无人,便胡说什么‘江北三杰’不过是一些欺世盗名之徒罢了!如何连老夫的一掌也抵不过!”这江北三杰便是那神拳无敌张黑五、神枪面王王正清与三皇炮捶宋彦超是了。那王正清听得王阴阳讥笑江湖无人端的不把众位好汉放在眼里了,当下忍住胸中剧痛还要上场子里挣口气回来。身后一人摁住他说道:“王镖头,你被这老贼所伤,上场多有不便。宋某人不才,愿意为咱们习武之人争这一口气!”王正清回过头来一瞧,但说此人面庞黑如玄铁,臂膀长若猿猴,银须白似烂银,招惹一派仙风。眉峰淡如云烟,过眼一片朦胧,正是那三皇炮捶宋彦超。
王正清给王阴阳折腾得有气无力只略一拱一拱手说道:“想我中原武林豪杰辈出,英雄无数,如今竟然让这个认贼作父的老贼折腾的如此狼狈,实在是给祖宗们丢尽脸面了。宋镖头,拜托了!”说着,只是摇头叹息个不停。
宋彦超把长布袍一甩,跳上场子来,说道:“我们中原武林品行心术居首,功夫技艺倒是末节。你认贼作父,数典忘祖,德行已然败坏,纵然武功怎生得巧妙也终究是那不入大雅之堂的旁门左道!”
王阴阳嘿嘿冷笑道:“一家之言,何以服人!我等行伍出身本就以勇武安身立命,坐而论道,唇舌之争算得哪一门子的功夫?你们这一干武夫做得便是杀人的活计却要一口一个‘以德服人’真是大言欺人者也!”王阴阳说着又是一阵狂笑,歪着脑袋把众人瞧了个遍,说道:“看你们这一干伪君子又能练得出什么样的好身手,中原武林果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休得放肆!”场下一阵怒吼却是天南地北的话儿都齐全了。王阴阳仗着这几十载的忍辱负重练就一身奇功只是不怕,笑道:“来,来,来!小辈们一块上来吧。爷爷们今儿有得是空闲就陪儿孙们练上几招!”
“上啊!上啊!”几个人儿给众人一阵怂恿一哄而上团团围住了王阴阳。
王阴阳看这几个人儿俱是生就一副英雄相傲视天下,长得一身好汉骨铮鸣江湖,不禁笑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着亮开了架势对几个人儿笑道:“一起上吧!”
几个人发了一声喊果然纷纷挤了过去齐齐使出来身上的绝招,看这王阴阳究竟生了多大的本领,能挡得了这么多的高手?王阴阳嘿嘿一声冷笑,说道:“乖儿子好孙子可是要看仔细了,爷爷出招了!”两只袍袖挡在面前挥舞成风,众人看得眼前开花,手上甫一触到那一片的魅影顿时乱了方寸,锋芒一转纷纷朝一旁打了过去。只说吕大嗓的屠龙手击在了宋彦超的胸前,宋彦超的巴掌打在吕大嗓的脸颊,李尧臣的无极刀砍在左二把的手上,左二把的铁腿扫在李尧臣的膝弯里。只说兵多易败,几个人本想一显身手让这老贼尝一尝中原功夫的滋味,不料欲速不达,几个人儿又给这老儿耍得诡计反倒自相残杀,两败俱伤了。王阴阳顾不得发笑,只发誓要灭此朝食,飞起身来又是魅影闪过,五指一张便要来抓宋彦超的头面。
“何方高手可降服此妖道?大秦有高爵厚禄相赠!”众人猛听一阵吆喝却是气场十足了像极了那久历戎行,南征北战的百万将首了。众人一齐望了过去,却是那位兴隆镖局的老镖师站在那里,身旁几位惹是生非的家伙围了他一圈儿,果然是有一些大将风度的。那老镖师只看威名赫赫的江北三杰如今亦是两位重伤了,宋彦超若是再生了闪失,北方健儿的面子果真要在江南折尽了岂不是要惹得龙颜大怒?当下只求搬回面子在所不计了。
忽地,只听得一声猿啸怪戾至极,众人一回头并不见什么动静再看场子里顿时吓了一跳,好一只猴精儿站在场子里怪森森地看定王阴阳冷笑不止,正是那高宝了。
王阴阳只嫌弃中原礼数烦人得很了,给这么一伙啰里啰嗦的人儿弄得一点的耐性都没有了,当下也不说话只把双掌一合又要使出那三绝神掌来拍这猴脑了。高宝也知道他身手快得很了,只把右腕一翻,食指一弹,只听“铿锵”一声脆响,王阴阳忽地中了魔一般,捂定右眼,闪转腾挪了好一阵子,双掌只在空中舞出一片森森鬼气来了。
“爹!爹!你……眼睛瞎了么?”那韩玮此番终于从一旁跳进场子里,喊着朝王阴阳奔来。王阴阳痛得紧了,听得一旁有人如此说来,气得双掌一合径直往韩玮脑瓜上拍来。韩玮还要用手来挡,却被王阴阳连着手臂脑瓜一齐拍得粉碎了,众人看了无不胆寒,再一瞧这王阴阳右眼之上淌下一条细细的红线,果真是被这猴精儿弄瞎了眼睛。众人只莫名其妙这猴精使得什么手段,未见他出得一招便把这王阴阳的眼睛弄瞎了?
原来这高宝善使暗器,此番掷得飞钱正好打在了王阴阳手掌上的伤口之中。他的内力本就了得,一震之下那半截断簪竟然穿透了王阴阳双掌正好打在了右眼之中。可笑这王阴阳枉学了这几十载寒暑的功夫,不明白其中机关,只道是那久已失传的弹指神通,当下惊骇不已,忍住伤痛催动内力逃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