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相视一笑,点头说道:“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楚妙音那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样了,过门了没有?”
“啊?”那小二只一愣神便现了原形,说道:“楚妙音?你们说得是那个爹不亲娘不爱的野孩子楚云吧?”
苏家三兄弟哈哈大笑,笑得店小二脑瓜上沁出了蜜蜜的汗珠,却依旧用力拉扯着苏胜海的衣襟不肯放手,手上只一用力,“嗤”地一声扯出来好一条口子,这才吓得松缓下手来。苏胜海并不在意,伸手略略整一整衣服,高声说道:“小丫头片子快点滚出来吧,你这伙计演穿帮了!”正说着,脸畔笼上来了一团绿意。店小二还不曾缓过神来,腰间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登时捂住了肚子蹲在那里了。楚云瞪着一双杏花眼儿,樱桃一样的小嘴骂道:“死陈布,老泥鳅,你……你说谁是爹不亲娘不爱的野孩子!”还要上前来打,身旁早被陆长歌一伙人儿拦住了。
苏家三兄弟又是相视一笑,抖了一抖手腕上铁链又要上路,眼前忽地窜出来一个黑影。石奴儿好一张俊俏的脸蛋凑上前来,嬉皮笑脸道:“石奴儿拜见岳父大人!”苏胜海登时气了个脸红脖子粗,抖一抖袖子上的白鹰翎,骂他道:“臭小子滚开了!莫不是还要领教一下这白鹰翎的滋味?”
石奴儿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摇头笑道:“不敢了,不敢了。”说着,退到了一旁。苏胜海冷笑几声,与二位师弟一同走了。石奴儿只觉得不爽,便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跪,喊道:“恭送岳父大人!”苏胜海气得浑身乱颤,却便宜了苏胜人与苏胜己看笑话了。
三个人又走了一程,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果然如陈布所言,找不到了一家客栈了。苏胜己气道:“这天下堂真******狠了,一处歇脚的地儿也没给咱们留……”
苏胜海笑道:“咱们行走江湖,风餐露宿本就是常事了,四弟有什么好抱怨的?”说着,便招呼了二位师弟到路旁休息。三个人依着一棵大树坐定了,支楞着耳朵四下里细细听过,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声响,才稍稍觉得放心时,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立时扰动了几人绷紧的神经,四处一阵翻找,原来是苏胜海的身边掉落了一把钥匙。苏胜海脸色大变,伸手拾起了地上那要命的钥匙,还没有来得及回过神来,只觉得手腕上的铁索一紧,两股内力摇着铁链“哗啦啦”地响个不停,冲着自己侵逼过来,知道是苏胜人与苏胜己发难,急忙大喝一声催动自身内力相抗。
苏胜人冷笑道:“二哥好深的城府,我等自愧不如了!”
苏胜海急得大叫道:“二位师弟切莫中了他人的诡计!”
苏胜己说道:“你若当真是被人陷害,那就先罢手言和!”
苏胜海自然不敢贸然停手,臂间手上暗暗加了几层的劲道与这二人比拼内力。苏胜己与苏胜人看他不肯罢手,骂道:“好啊,为兄既然如此不讲道义就莫怪我们做弟弟的无情了!”说着,二人双掌一合,两股内力汇成一股与苏胜海对抗。
三条铁索给三股内力搅成了一团乱麻,冷冽的寒风中抖动得如同一条麻绳一般。三个人对峙了一炷香的时间,都渐渐觉得体力不支,额前俱是渗出来豆大的汗珠,却又不敢懈怠,生怕给对手可乘之机。正是相持不下之时,忽听身后想起来了一片喊杀声,三个人心中只一惊,那苏胜己慌慌张张地收了内力便要转身过去应付,却忘记了那一边的苏胜海,登时觉得好一股蛮霸的劲道顺着手腕进入体内,胸口好似给人拿铁锤狠狠地打了一下,一口鲜血吐将上来,跌在了地上。苏胜人虽然拼尽全力相抗,却也不及苏胜海的功夫高深,手臂间也麻索索的不听了使唤。苏胜海收拾掉自己的两位师兄,急急收了内力还要回头对付楚云那一干小混蛋。那铁索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哪里还能动弹得了?
正在焦急的时候,又听得身旁一声大喝:“岳父大人切莫惊慌,石奴儿来也!”只见石奴儿在一旁跃马扬鞭,手持一柄宣花利斧冲了上来,还不等苏胜海回过神来,腕间的铁索只一松,那石奴儿早已斩断了碗口粗的铁索,一个翻身把铁箱子抢在了怀里,不见了踪影。苏胜海大惊失色,还要回头抓一个舌头来,背后的人跑的却比兔子还快,一见石奴儿得了手立时便没了踪影,果然是来去如风了。只有楚云那银铃般的嗓音响彻天地:“小青虫,藏草中。摇头摆尾腹中空。饮黄泉,食埃土,斗蚂蚱,战飞蝇,头上草梢青又青,张牙舞爪扮强龙。”
苏胜海三个兄弟灰头土脸地回了剑庄,正好听得这丫头片子认识楚云这个小妖女,总算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众人只把这二人捆活猪一般,五花大绑扔在了祠堂上。韩生儿胆儿小的很了,偏偏苏家的子弟呲牙咧嘴地逗他玩,只吓得他又扯直了嗓子嚎啕大哭起来,海飞花再怎么哄他也只是哭得愈发嘹亮了,惹得苏家一干女子也来瞧热闹。
“怎么回事了?大晚上的,你们这儿闹得鸡飞狗跳的,还嫌家里不够乱么!让二哥知道了,看不打你们板子!”只听门口一个声音来得不愠不火,不冷不热却又不怒自威,这一干调皮后生立时安分了下来,齐齐朝着门口躬身一揖,恭恭敬敬地说道:“拜见师姑!”
“尼姑?”海飞花滴溜溜地转着一双黑葡萄样的眼珠儿盯着来人。只见一群穿红戴彩的妖艳小丫头衬得之中一袭褐色衣衫更显得朴实无华,惹人亲近。俄而,那万花丛纷纷开向了两边,中间一个妇人剑眉紧蹙,鹰目微闭,只一脸的凝重之色颇显了端庄之态。韩生儿也不敢造次了,闭住了嘴巴,瞪着两只红肿的眼睛,两只小手合在了胸前,口中直念:“阿弥陀佛”。
那妇人看韩生儿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上面挂着几滴泪珠晶莹剔透实在可爱,忍不住“哎呦”一声,走到了韩生儿身边,伸手把他抱在怀里,与他亲昵个不停。韩生儿吓得拿小手拒住她亲上来的粉面,嘴中直叫“姐姐救命”。
海飞花给绑在了地上不能动弹,嘴上却叫得更凶了:“假尼姑,老妖婆,你快放了我弟弟,否则……否则雷州好汉们饶不了你!”众人听她如此放肆,齐齐拔剑出鞘逼上前来,呵斥道:“大胆!”
那妇人不以为意,反而笑了起来,挥手驱散众人,一双鹰目微杨,目光所及好似了出鞘的利剑霎时洞穿了五脏六腑,瞧着那小丫头两腮上一抹桃红此刻因为气急愈发显得娇艳了,倒把头上那一团喜气的大红头花比了下去,又瞧一瞧怀里的韩生儿,两只大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一双眸子却也显得愈发澄澈了,忍不住拿手刮着韩生儿翘翘的鼻尖,笑道:“你这姐姐实在没有家教了”说着伸手指着身边的小丫头们笑道:“你看,我们苏家的丫头们给你做姐姐怎么样呢?”
海飞花立时打翻了醋坛子,两弯柳眉耸得如越女剑一般锋锐了,只闹道:“不好!不好!你们……你们谁敢与我抢弟弟,我便与她拼命!”说着,眼圈儿一红,哭道:“生儿,生儿,你……你快到姐姐这儿来啊!”身边一群小姑娘才不理会她叽叽喳喳地围住了韩生儿,纷纷拿出了怀里的小玩意儿逗他玩要他叫姐姐,却不想韩生儿胆儿这样的小了,只这一番逗弄又看见海飞花伤心落泪,把他吓得哭得更凶了。
那妇人抱紧了韩生儿,指着周围一干人儿,笑骂道:“都闪开了,小丫头片子们安得什么心思,要吓坏我孩儿么?”
“啊?”海飞花的肺都气炸了,在地上挣扎道:“老妖婆,假尼姑,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当你闺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