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飞花不禁愤愤不平道:“真是没想到呢。苏胜海他们竟然敢如此无礼,竟在荣兴府里面做出这等掳掠之事,全然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面!待我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他们!”
许壮从一旁蹿了出来,听他们说得那荣兴府里出了掳掠人口的事情,当下也就把里通外国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只觉得这连城人果然是靠不住了:“我就说嘛,这连城人都是些奸诈阴险之徒,断不可轻信。你们这一些娃娃啊,就是浅薄无知了。那五姑娘给你们几块年糕吃,就真把她当娘了,还真把荣兴府当自个儿家了?真是荒唐嘛。实话告诉你了吧,这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啊。那荣兴府就是一帮奸商,靠着**掳掠发家的,你们倒好,现成的肉包子给人家送,傻啊……走走走,可不能让连城帮的骑在咱们雷州人的脖子上去,我们现在就去找五姑娘讨还血债去!”
于是一干人都群情激奋起来,吵吵嚷嚷着要去找五姑娘算账。忽然背后有人讪笑起来,顺着海风冷飕飕的钻进许壮的耳朵里面去——“许壮,你在这里说谁**掳掠啊?”那陈布黑着一张脸挤进来了,指着他的鼻尖骂他道,“你个许家的大棒槌,瞎嘚瑟的屁啊。你也不好生在十里八乡打听打听我们老陈家是好惹的么?别以为你陈爷现今到连城做大事情,照管不到这地儿,你们就可以反了天。我现在就教人拆了你们许家的祠堂,你们敢吱一声么?”
许壮等人俱是不敢做声,陈布只把腰杆挺得笔直,望着四面的人儿说道:“你们都竖起耳朵听仔细了,你们许家说是岛上的大宗,可不过是给我们老陈家种地打粮的庄户而已。现今虽说承了先生的恩典,叫你们许家的人脱了我家佃户的身份,还立了祠堂,分了田地。可是你们也不要太放肆了,须知道我们老陈家虽说不比以前阔了,但是杀人的利刀子还是有的,你们当中有谁不信的话,尽管可以拿着脑壳儿来试一试。”
众人俱是知道这老陈员外的威风也晓得小陈管家的手段,纷纷倒抽一口凉气,脸上都不见了血色。陈布好不得意,愈发的呲牙咧嘴起来,吼他们道:“都还戳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蛋!”
许壮一干人被陈布喝散了,海飞花倒是不快起来,上前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说道:“陈布,你这个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家伙,在这里做得好事!先生说过了,天下人本是一家,不许大族欺压小姓,强宗凌辱弱户。你可不是该打板子了?”
“嘚嘚嘚!谁跟许家的大棒槌是一家人,这亲戚要认你认,我老陈家可是不敢攀这门关系!”陈布把小丫头推到了一旁说道,“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赖人了!我要是不把许家这些混球们赶走了,你们比这书呆子好不到哪里去。”他摸着海飞花的脑瓜儿说道,“小屁孩懂什么,这许家的人都是些蛮不讲理的刁民,对这些刁民有什么道理可讲,只能杀之!古人云‘分别良莠,为正本清源之道。’又云‘民宜爱而刁民不必爱,绅宜敬而劣绅不必敬。’你可知道?”
海飞花冲他吐起舌头来,说道:“胡说八道,满嘴放炮!我不跟你啰嗦了,你们荣兴府里面出大事了!”
陈布说道:“笑话,我堂堂荣兴府的大总管什么不知道!苏家子弟把你姐姐和姐夫们都一网打尽了,五姑娘要我赶紧找你回去救急!”
“咦?真是好笑了!”海飞花歪着脑瓜儿说道,“这荣兴府不是五姑娘的地盘儿么?自家出了事情都解决不了,反倒要我一个做客的去救,这要是传扬出去,大兴府那帮家伙还不要笑掉大牙了?”
陈布说道:“以前莫说是杀个把跑江湖的,就是把官军打了咱们也不怕。现在不是不同了么?”
海飞花说道:“现在怎么就不同了?反正你们干的徇私枉法的勾当也不少了,还怕再罪加一等么?”
“你知道什么?”陈布轻笑道,“眼下就有几档子的事情没处说理去,前儿京城有人透出信儿来,说有人弹劾江北军饷亏空,圣上的脸色就不好看,亏着有将军家的门臣故交力保才算罢议了。再有就是宫中有人来这里跟五姐说,朝廷要旨意要往雷州招安,请先生出山执掌江北的军务!当今天子倡导依法治国,文官领军。如今的都察院可都换了茅世铿的人了,没茬还在找茬呢。这关口上面五姐真与他们硬闹了起来,少不了要杀伤人命。连城这地儿鱼龙混杂,朝廷各派的眼线众多。这事儿可不是给他们辫子抓了?”
海飞花说道:“那咱们就去官府告啊,叫官军去捉拿他们问罪!”
陈布说道:“不行,不行,照烈王爷的随从哪一个敢动?找官府还不如找许壮他们呢!”
说着推着海飞花,叫她快走。
一行人随着五姑娘上了船,一齐往连城而来。陆长歌给五姑娘一番照顾总算是恢复了精神,当下就着急道:“飞花啊,你的越女剑在哪里了?”
海飞花把腰间的越女剑解下来与他瞧。陆长歌一见那乌黑的剑鞘之上,“越女剑”三个字腥红如血,立刻就紧张起来,一把抢过来抱在了怀里,说道:“可不能丢了,可不能丢了……”
海飞花看着陆长歌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不禁叹气道:“唉,楚云姐姐好福气呢,可惜呢,可惜呢……”她扭过头来瞧着李大虾仿佛一截呆木头一样戳在了船边,专心致志的钓着虾,就气不打一处来了:“李大哥过来!”连喊了三遍,李大虾才恋恋不舍的收了钓竿,来到海飞花面前问道:“花妹找我干什么啊?”
海飞花打量他半晌才说道:“傻不拉几的,我要好好开导开导你的心智呢!”说着从怀里取出那本《太极心经》来,在手里摩挲着,说道:“这《心经》是苏家的姑姑给我的,可以清心寡欲,明事达理,确是一本好书呢。我答应姑姑的要努力研习其中奥妙的,可是我灵台不净,至今也是一窍不通。李大哥你心性淳朴,不为杂念所扰,我倒觉得这书与你有缘的,你拿了书以后,一定要努力上进呦。”
李大虾茫茫然的只顾着点头,把书揣进怀里,转头又去钓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