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汉子听得孙全也牵扯起这等家务事来,不由得干巴巴的笑了起来:“陈哥儿莫要吓唬我们。这荣兴府的事情全是夫人当家的,老爷军务繁忙,日理万机的,又哪里有功夫理会这些琐事?”
陈布把眼睛一斜,往众人的脸上挨着个儿瞧了一遍,说道:“我又哪里知道这么许的多事情?反正这件事情决计不能让老爷知道了。你们快去各道门儿上面悄悄的告警。只说是后面屋子里的一个使唤丫鬟找不见了,叫他们不要声张,偷偷的好生盘查一下。”
几个汉子听得要打鞭子,只道这还了得!脑门儿上面的汗珠都出来了,忙不迭地去四处告警去了。陈布急得犹如热锅里的蚂蚁,在屋子里面团团的乱转了一阵,终于把袖子一甩,对海飞花他们说道:“你们都不许乱动,我去见五姐去……”
“陈布,陈布,”海飞花围上来问他道,“你们家的老爷怎么也狗拿耗子起来了?”
“哎呦,我的姑奶奶啊!”陈布对着她这么一个小丫头连连作揖道,“你们就安分一点吧,别再给我添乱了。这荣兴府的鞭子可都是沾了强效辣椒油的!”
“是啊,是啊。”海飞花咬着舌尖说道,“你这么可爱的家伙,我怎么舍得叫你挨鞭子呢?所以,你……你要放我去江北才好……我就帮你把楚姑娘捉回来!”
“你?”陈布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齐歪在了一边,不以为然道,“你还是省一省吧,真要是叫你去了江北,那些老爷太太们还不得叫你挨着个儿讨血债,砍脑壳儿了?去去去,小屁孩儿在这里好好玩,一会儿我禀过了五姐再来找你们算账!”
海飞花却不依不饶,小狗一般跟着陈布乱叫乱嚷着:“不行,不行!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到了五姑娘那里能说出我什么好话来?”
陈布给她缠得烦不胜烦,却不惹她,只对着旁边的李大虾大声呵斥道:“李大虾,你也不管管她!由着她一个小丫头在这里疯狗似的胡闹。将来传扬出去了,岂不叫别人笑掉了大牙!”
李大虾哪里敢管海飞花胡闹,只是呆在一旁,嘿嘿的傻笑个不停。
倒是一旁的陆长歌看不过去了,走上前来劝她道:“飞花,飞花,事到如今,咱们在这里跟陈总管胡闹也是无益的,还是听一听五姑娘是如何看法吧。她若是愿意相助咱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她若是不愿意帮忙,咱们再想办法……”
海飞花气咻咻的说道:“哪里就有这么麻烦了?陈布,本姑娘告诉你了,你今儿若是不放本姑娘出去,本姑娘就把今儿晚上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叫你们这帮子花泥鳅结结实实的挨这顿辣椒油鞭子!”
“哎呦呵,叫你这臭妮子在这里威胁我么?”那陈布把左边眉毛一条老高,觑着她说道,“我还就实话告诉你了,你陈小爷自小是被吓大的,什么都怕还就是不怕你这样的泼皮破落户。”说着,“啪”的一下,把袖子狠狠的甩在了小丫头的脸上,背着手出去吩咐那些看守的家丁:“你们要多长几个心眼,多有一点眼识知道不?这些鬼精的东西可是难缠得很,他们要是胆敢硬闯,就给我照死里打!出了什么事有我担待着,天塌下来还有夫人她撑着呢!”众人都赶紧称是。
海飞花冷不防挨了这么一下,真是又惊又怒,小手捂着发烫的脸蛋,骂道:“我怕你们呢!你给我回来!”还要往门外闯。
“花妹,你安分一点吧。”李大虾从后面将她拦腰抱将起来,提手捏脚的拥进怀里,不许她再胡闹。海飞花急得扑到李大虾的肩膀上面,一张小口狠狠的咬将下去。她这么咬着李大虾的肩头好半晌,舌尖上面慢慢的变得腥咸起来,却觉得这一口仿佛一下子咬到了自己的心底一般。俄而,忽听得那李大虾在自己的耳畔沉沉的叹息着,一只手轻柔的抚上自己的发梢上来。海飞花此刻忽然觉得一股子久违温馨重漫在如水的青丝之间,当下鼻子瑶鼻一酸,竟然嘤嘤的抽泣起来:“你这个坏蛋,你……你根本就不理解飞花的苦衷……”
那李大虾听得海飞花趴在自己的肩头哭个不停,心中也跟着一酸,不无疼惜的说道,“花妹,我想自打咱们在连城相遇着,虽然你对我说从此咱们永远也不分开了,可是我看你为得这一些事情操劳奔波,未曾有一刻得闲过。我不愿你如此吃苦受累,又害怕你离我而去,每每就想为你分担所有。可是自己总也找不对路径,本来是要帮你做一些事情,可是到头来,事情却变得更糟糕了……陆大哥与花妹的心情,我如何不理解呢?”
海飞花这会子不哭了,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李大虾,说道:“李大哥,这个不怪你呢。怪只怪飞花太调皮了……飞花……飞花以后只听你的话,再也不去管这些身外之事了!”
李大虾摇头说道:“花妹,我素来喜欢的是你那重情重义的脾气性格的,也是知道你与楚姑娘同生共死的情意。此番,楚姑娘行此险招,危在旦夕,救人危难乃义不容辞之事。咱们怎么可以坐视不管呢?兄愿与妹同往江北救人!”说着眉峰耸立起来,一双眼睛也勃勃的焕发出无限生机来,“既然楚姑娘一个人都敢单枪匹马的去江北闯一闯,咱们两个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可,不可!”陆长歌从一旁上前来阻拦二人道,“此事皆由我越水旧事所起,与诸位毫无干系。李壮士、海姑娘你们又何苦为我们受苦遭罪呢?”
海飞花说道:“陆大哥还在这里谦让个什么劲呢?难道你不想楚云姐姐平安无事么?”
几个人正在吵闹着,那陈布忽然间推门而入,看着几个人说道:“你们都在这里吵什么呢?五姐有请……”
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请谁去?”
陈布指着他们三个人,说道:“还能有谁呢?你们啊!”
海飞花作怪道:“方才还口口声声的要打死我们呢。如今怎么又这般客气了,还请我们……”
陈布抓一抓脑门儿,抬眼看着房梁,说道:“我又哪里知道这等的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