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而,魏少鲲、李子民十几个人就捂着耳朵从外面跑进屋子里面来。
“胡大哥……”楚玉这一声喊真是撕心裂肺,催人泪下。她刚抬起脚来,还不曾迈开步子,早就被楚云挡在前面。
楚云对魏少鲲他们自然是没有好气的,亮着两颗小虎牙,凶头凶脑道:“你,还有你,不是到秦国取你的的功名富贵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魏少鲲,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一个堂堂的大将军了,还要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听人家的墙根,可就要贻笑大方了。”
魏少鲲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楚云身后探出来的两只泪汪汪的大眼睛,一股酸楚涌过喉来,原本棱角分明,锐利如刀锋的脸庞拢上一片和软的气色,眼眶也随之湿润起来。他唇角微微颤抖着,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楚玉怀里也宛如揣了一头不安分的小鹿一般,一双小手紧紧捂住胸口,可也止不住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一通,一对乌珠在眼眶中冉冉而动,翻卷着万千情愫望魏少鲲这一边偷偷瞧去。
楚云又往前挪了几步,遮住魏少鲲那老贼的眼光,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问他道:“魏将军,你不去北方寻你的荣华富贵,跑到这荒野古刹中来有何贵干?”
魏少鲲还不曾说话,李子民从后面抢上前来,说道:“魏将军是一个念旧之人,他此次归秦,不知何年才能到江南再与诸位朋友相见。故而,在临行前特来拜望一下老朋友,别无他意,请楚姑娘不必生疑。”
“我……我……”魏少鲲头脑精明,生性强悍,往日里杀伐决断自然是干脆利落。但此刻,他心中因为爱江山还是爱美人的问题纠结着,思绪烦乱毫无头绪可言,竟然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云看他这般纠结的样子,不由得笑道:“真是想不到如魏将军这般能谋善断的人也会为这样的寻常小事纠结不已,实在有失一代名将的风度啊。依着我说,这人你也见到了,心愿也算了结了。咱们从此还是各走各道吧。”
“对对对……”李子民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翘起大拇哥来,说道:“还是人家楚姑娘通情达理,最解人意了。真不愧是那岭南的大家名门之后了。”说罢,他仰起脖子大笑不止,眯着一双小眼睛还贼贼地往楚云的桃面柳腰上不停地打量。
“滚蛋了!”魏少鲲一把推开李子民,对楚云说道:“你……你叫玉儿过来……我有话跟她说。”
楚云摇头道:“不行,不行!你……”她一句话还不曾说完,后面的楚玉先嚷嚷了起来。楚云被她推了一个趔趄,一头撞进陆长歌的怀里去了。
楚玉这小丫头几步跑上前来,被魏少鲲揽住蛮腰,紧紧抱在了怀中。只看这两个人郎才女貌,情深意切,真真是好一个“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了。这却正应了《枉凝眉》里的一阙好词:“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楚玉红着一张脸蛋,说起话来也是无限娇媚的:“胡大哥,你……你不要去秦国了。”
此刻伊人在怀,红袖添香,夫复何求?魏少鲲也只剩下点头的份儿了:“好好好,我还做玉儿的胡大哥,还做玉儿的胡大哥……”
李子民见不得这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场面,直呼辣眼睛,带着自己的十来个亲兵连滚带爬地跑出来,直到了山门前面才停住脚步。
这山门前面四下里无人,李子民抬头看着山门上“瓦罐之寺”四个漆金大字,凶相毕露道:“我看这魏少鲲今晚是过不得美人关啦,这个没有出息的东西!此人既然不能为老秦王爷所用,也就决计不能再活在世上。咱们这就合计一下,怎么让这瓦罐寺作他的葬身之地!”
众人说道:“咱们这里有十几把好刀,他们也就四个人,都是女流、老人,这还要什么合计。趁现在他们不防备,咱们冲进去,一顿乱刀都砍作肉泥,再取了魏少鲲的狗头回去复命也就是了。”
李子民摇头道:“不可,不可。楚家姐妹还有魏少鲲都不足为虑,只是那个老儿是一个扎手的人物。你们看他方才那一声狮吼声震千里,内力浑厚,万夫难当,颇有当年项王之能。你们谁能擒得住他?似此人物只能智取,不可强攻!”
众人经他一提醒就想到老家伙手中那根碗口粗细的黄铜棍子,心中也不由得发毛,说道:“那么,依大人之意,该当如何处置?”
李子民摸着光秃秃的下巴,摇头晃脑道:“常年道,水火无情。等一会儿,你们进入墙寺庙里,四下的房屋上点了十来个火把,待火势一起,他们走那里去?咱们就在山门前埋伏着,专等那漏网之鱼!”
这一伙人儿商议定了,就从马上取下干粮、肉干,两三口地吃饱了肚皮。每人缚了两个火把,用火镰打着,一起潜进寺庙中来,先点着了知客竂后面的小屋,焰腾腾的直烧到门前。再缚几个火把,直来佛殿下后檐点着,烧起来。凑巧风紧,刮刮杂杂地火起,竟天价烧起来。怎见的好火?但见:浓烟滚滚,烈焰腾腾。须臾间燎彻天关,顷刻时烧开地户。燎飞禽翅,尽坠云霄;烧走兽毛,焦投涧壑。多无一霎,佛殿尽通红;那有半朝,僧房俱变赤。恰似老君推倒炼丹炉,一块火山连地滚。斋
李子民一行人看着火起,等了一回,知客寮四下都有火苗蹿将出来,这才赶到山门那里埋伏下来,专等截杀从寺庙中逃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