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感觉自家人被出卖而气急败坏的许腾两眼冒火,率手下二千人气势汹汹地扑向正九重天府,发誓要把府中上下全部杀光,一个不留。好在这正九重天府的院墙,比雷州府的城墙还要厚坚高大。许腾的两千军马仓促成行,缺少攻城器械,只围在院墙下面团团乱转,一时也攻不下来。
关键时刻,比之那些懒散怯懦、乞丐似的府上军兵,重天府中的看似柔弱的小丫头们却突显神威。这些如海飞花、霍小玉一样,被连环套洗过脑的丫头片子们被海飞花拿着梁山好汉的哥们义气一聒噪,立刻就热血沸腾起来,纷纷要誓死保卫浪里漂以答谢他的知遇之恩。
在许腾围攻重天府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海飞花突然大开府门,带领一千多娘子军持枪举刀,主动冲杀出去。如此出奇不意地遭到一群不要命的黄毛丫儿攻击,许腾及其手下不知所措,惊溃而去。其中,许腾带领有一部分许家士兵趋附近的北门,竟然击退了守城关的陈家部曲,斩关而去。余下的人当场弃甲抛戈,跪地请降。
浪里漂被许腾攻打正九重天府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对众人说道:“我本欲两家和气,不至于骨肉相残,叫那秦宋两家看了笑话。不料,许家人狼子野心,竟欲害我等性命。似此豺狼如何久养?我与许家人誓不同日月也!”
海飞花一口茶水全喷了出去,连声咳嗽道:“先……先生欲要何为?”
浪里漂咬牙切齿道:“哼!我要把许家兄弟们赶尽杀绝,方解吾恨!”
海飞花把脑瓜儿摇得“咚咚”作响道:“不可,不可。许家子弟皆是我雷州军中精壮,要是不分好坏尽行诛除,无异于饮鸩止渴,自取灭亡。请先生三思而行。”
浪里漂兀自气个不停,说道:“此一等人愚昧而不通情理,只凭一己好恶而胡作非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海飞花说道:“先生此言真是好不通情理。岂不闻‘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许家人虽然愚昧但仍然可以教化向善的。那陈家人都是读坏了书的管嘎杂子,全然没有一个好心眼,最是不可倚恃的。先生,我觉得许家虽然作恶,但终是受人蒙蔽利用所致,如果我们能够对他们晓以大义,他们会迷途知返,改邪归正的。那陈家则不然,他们虽读那圣人之言,闻贤者之道,但依旧造恶多年。如今,他们满嘴的仁义道德,实则全是要吃人的豺狼,是死到临头也不知悔改的。先生与他们联合,无异于与虎谋皮,其凶甚矣!”
浪里漂扭头看着一旁陈列着的梨花枪,颇为自负道:“就算是没了许家,那陈家若是居心叵测,我亦有法子应对。”
海飞花还要劝阻,大殿外面跑上来一个劲装结束的小丫鬟,急急慌慌地说道:“先生,那陈布的族弟,雷州右军掌率陈虎带来了一队陈家部曲正在府门外面。”
浪里漂摇头冷笑道:“许壮的兄弟闹事刚刚退走,现在又出来一个陈布的兄弟,他难道也想造反不成?”
海飞花立刻跳起来,嚷嚷道:“哼,他要敢来这里胡作非为,飞花跟小姐妹们一定要他好看!”
那小丫鬟说道:“不是的,不是的。陈虎说,陈老员外听闻那许腾犯上作乱,围攻正九重天府,特派他率一千陈家子弟来此平乱,并有陈老员外书信向先生致以问候之意。请先生务必见他一面。”
浪里漂转了转眼珠子,看着众人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海飞花知道这定是陈家老狐狸又要从肚子里面冒坏水儿了,不快道:“这老陈家真是黑了心呢。叫许大棒子替他们火中取粟还不算完,又要把先生当猴耍呢。先生,你……”
“嗯?”浪里漂的眼珠子瞪了起来,吓得海飞花不敢再言,只吐一吐舌头道:“那我……我去后面看一看小玉儿怎么样了。”说罢,缩一缩脑壳子就溜了。
霍小玉伤势不轻,府上的老郎中已经为她清洗伤口,敷过膏药,但有一支羽箭伤到了她的肺部,导致她不断地咳血,一张原本红润温软的瓜子脸也变得惨白冰冷。这可把一旁的李大虾吓坏了,他站在床边直急得团团乱转,缠着那老郎中不肯放他回去。
霍小玉的心一向是极大的,她此刻虽然有重伤在身,但依旧改不了那种乐观的天性,看着李大虾这一副狼狈相,只笑道:“哎呦,‘爱哥哥’瞧你那猴样儿呢。滑稽,滑稽……”
李大虾着慌道:“哎呀,小玉儿你肺部有伤,要静心休养才好,最忌讳大喜大悲这种情绪变化。”
霍小玉才不在乎,嘻嘻笑道:“我问你‘爱哥哥’,你平日里对海丫头也是如此嘘寒问暖么?”
“她呀……”李大虾抓着脑门儿,憨笑道:“花妹生性泼辣,是胡打海摔惯了的,她才不在乎这个。前次在偃城,她一个小丫头随军征战,我也是担惊受怕的,她被嫌弃,说我兮兮嗻嗻老婆子相呢。”
霍小玉笑得更是厉害了,说道:“海丫头就是这么个脾气。她生性要强,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服软。越是她喜爱的东西,越是要表现出那种毫不在乎的样子来显示自己的‘无欲则刚’。”
李大虾咧开嘴笑道:“这个我知道呢。小时候,花妹最爱吃天星龙虾。我就天天钓来送给她。但是有人在场的时候,她总是一脸厌恶的撵我走。后来,在没人的时候又悄悄来找我要,说是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给她送这龙虾,要被别人笑话她是馋猫儿的……”
门外传来海飞花的娇笑声:“哼,就知道你们两个人凑在一块儿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又在这里说我的坏话!”
霍小玉朝门外喊道:“你不是在前殿要替先生一起要解危济困,怎么有空到后面来瞧我这么个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