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虚峰上的院中支起烤架,足有半人大的牛腿架在火上,闪着火光的油脂滋滋作响。
“师父去哪里了?”任真好奇地看着上锁的木门,他来圣元仙校这么久,从没加过他老人家离开屋子,平时的酒水菜都是大师兄送进去的。
大师兄单手抬起硕大牛腿,转了一圈再架回火上,轻轻笑道:“师父他留下牛腿便离开了,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走多久。”
这老头装什么世外高人……任真在悄悄在心中嘟囔,注意力回到滋滋作响的烤肉上。
月色如水,晚风飘火,任真呆呆盯着噼里啪啦的火堆,半月来快要绷断的神识缓缓放松下来。
圣元山以北,海水深沉如墨,滔巨浪拍在防护法阵上,微微荧光照亮夜色。
两个身影立于汹涌海潮上,浪花不能近身,一个脚踩飞剑,另一个竟凭空而立。
“你真不坐这长老之位?”
开口的是个白胡子佝偻老头,一脸酒红,张嘴便是酒气,正是任真的师父、紫虚峰三长老。
“战事正在逐渐展开,半年后我必须去庭待命,无力承老师恩义。”
御剑飞空的年轻人语气一丝不苟,削瘦的脸颊与沉闷的眼镜,便是七君子之一的姬元武。
老头擤了擤鼻子,有些不悦地道:“庭目光短浅,育人才是要紧事,靠一群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能打赢地狱?先是卜尊撂下摊子,现在又是你,圣元仙校哪还有底子?要我看,你直接甩掉这什么七君子的包袱得了。”
“我答应过金英彦,会待在七君子里至少五年。”姬元武面无表情,声音平静。
“唉。”老头一脸无奈,叹气道:“这群龟孙喜欢给人下套……”
姬元武连忙解释道:“不怪金兄,而且七君子的身份也给了我不少帮助……”
老头感慨道:“自你之后,我在没见过赋如此之高的弟子,后继无人啊……”
姬元武:“任真怎么样……”
“哼。”老头冷哼一声,“他有个屁赋,五行废灵根,全靠运气好罢了,不知从哪里搜罗来两种灵素,我才选了他作三相之力的实验体。你生异窍,元婴之后同时容纳十柄本命法器入体温养,只可惜极其耗费精力,否则早就已突破炼虚,成就十把黑器,那子有什么本事和你比?”
姬元武抬头望向漆黑夜空,木然道:“或许任真的赋要远胜于我,他有特殊的赋。”
老头挑起长眉,讶然道:“他能有什么赋?”
“勤勉的赋。”
夜色尚深,任真忽地睁开眼睛,从久违的酣睡中醒来。
大师兄绵长的呼吸声从通铺另一头传来,清凉月光撒在床前,照亮两人脱下的鞋袜。
任真悄悄起身,默默穿上衣服鞋袜,蹑手蹑脚推开房门,走入鸣虫清风月夜郑
大师兄悄然起身,无言望着窗楞间任真远去的背影。
此时距离他睡下,不过刚刚一个多时辰。
第二早上,任真在礁石滩上伸起懒腰,半夜修炼让他精神疲惫,额角抽痛不已。
距离上课还有段时间,他闲庭信步地向玄玉堂走去,不时嘀咕着今千万别是机器人老师。
正当他哈欠连之际,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异样,猛地扭过头去,却空无一人。
“奇怪……难道我终于要变疯了?”任真自言自语道,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他刚才分明感到背后有一道针刺般的视线。
今的课程是符箓课,一位胖乎乎的老师一边背身在黑板上画着复杂符号,一边向学生讲解每一笔的意义。
任真无精打采地看着黑板,脑袋里刺痛不断,不时呲起嘴角,引来身旁易诗桃担忧的眼神。
“你没事吧?”易诗桃悄声问道。
任真轻轻摇了摇脑袋,却又是一阵吃痛,仿佛脑浆被晃得翻腾。他痛得呲出一口冷气,扶额闭眼,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随即像个没事人儿一样,神神秘秘地凑到易诗桃跟前。
“你晚上有没有空?”
易诗桃愣了一会儿,俏脸瞬间红得像苹果,眼神警惕,“你想干吗?”
“嘿嘿……”
任真忽然放荡地坏笑起来,把易诗桃吓得抱起双臂,惊惶地注视着任真在衣襟里摸索,努力控制自己不尖叫出声。
任真寻摸一阵,掏出一叠纸张,递给惊惧万分的易诗桃。
易诗桃伸着脖子看向密密麻麻的字,表情逐渐变得讶异,“凡间主要的交通工具是……你把题全部背下来了?”
任真轻轻颔首,炫耀地挥舞着手中一沓厚实真题。
纸上字写得密不透风,抄满了凡学题目,并且有对应的答案。
易诗桃试探着问道:“你问我今晚有没有空,是想让我陪你去卖题目?”
“对,我已经联系了一个卖家。”
任真用手背遮住嘴巴,做贼心虚地环视四周,看到同学们都在一心一意地听课,这才放下心来。
易诗桃听到不是什么猥亵之事,顿时松了一口气,满口答应下来。过了一会儿,心中却又莫名不爽,气呼呼地嘟起嘴,不时幽怨地斜睨,看得任真心里直发慌。
夜深人静时分,紫虚峰一角,几道漆黑人影接连浮动,最终凑在一起,开始了一场交易。
“东西带来了吗?”一个沉闷的嗓音问着,听起来不像人声,声音的主人黑布蒙面,让人看不真牵
“当然带来了,你钱带来了吗?”
这道声音故意捏起喉咙,却尖锐得有些滑稽,逗得一旁同伴发出一串银铃笑声。
气氛顿时尴尬,话的两人一起望向笑个不停的少女。虽然裹着夜行衣,清脆的笑声却暴露出她的性别。
“对不起,你们继续……”少女出声道歉,笑到直不起腰,看起来毫无诚意。
她的同伴顿了顿,再次开口,拿捏着嗓音变化的力度,“你应该知道规矩,东西只能在这里看,而且不准外泄,心我……”
“哈哈哈哈哈!”
少女又被同伴奇怪的声音逗得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