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王道的尽头,但见眼前是一座城楼高威的城门,城门上书有两个大字:端门。
端门前是一组汉白玉石桥,横跨在玉带河之上,此河将整个王宫都环绕了起来。它与端门组成了宫城的第一道防护。
进入端门,里面便是内衙,包括御史台、秘书省,中书门下外省、左卫右卫、中军领军府等等,分置在乾街两旁。
因此到了端门这,所有人全部下马、下车,家奴仆人全部在此等候不得入内。王公贵族走右侧的门洞,一般官员及普通人走左侧门洞,中间的门洞只有随主的仪仗才能通过。
涂莹陈让两人排了一会队,便通过端门来到了乾街。进入乾街就可看到前方是一座比端门更为宏伟的城门——承天门。
承天门中间是城楼,东西两边是阙楼,其间由廊庑连接,呈凹字形坐落在王宫的正南面。中阳门就在它的东面,涂莹陈让按照林斐然的指引,向中阳门行去。
还没到中阳门近前,涂莹陈让便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殳妙青、安素慧已经提前到了这里。安素慧见到陈让有些兴奋:“你们来啦!”
陈让高兴地应答着,只是碍于涂莹在此,只能控制下情绪。安素慧当然理解,笑容收敛,寒暄了几句。
对于来到宫中,就像回家一样稀松平常的殳妙青,这时显得更为冷艳,即便爷爷要她多与陈让接触,甚至邀他到家中做客,她也懒得马上就给陈让好脸。
这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那边天麓学院的人也走了过来。郗美琪走在最前面,宋璟带着几个被恐狼虐惨,却又获得不少宝物的学员走在后面,虽然脸上的血都擦了干净,但内伤还尚未痊愈。
郗美琪到达后,叫陈让这边一下就热闹起来。宋璟与谢元仲却狠狠地瞪向陈让,而其他学员看陈让眼神相对和善了些。
不多时,巳时已到,自有宫人,带着这些参加莺歌羽会的才俊少年进入中阳门,先在朝房简单做了培训,以免乱了规矩。
出了朝房向北是宏文馆,向东便是东宫,向西一、二里是随国的朝堂、王宫中的最大殿乾阳殿。这里只有中元、登基、大朝、会见外宾时才被使用,一般会见、朝会均放在宣政殿。
陈让等人就在宫人的带领下,向宣政殿行去,过了乾阳殿向西不远便到了。
此时,朝会早已结束,群臣除了去方便的,都在那里聊天打屁,宫人则准备着长桌饮具,桌上还标有名字。
今天接受午宴款待的少年才俊,几乎都来自天麓学院,所以与朝廷上的众臣,不是父子就是叔侄,反正都有点亲戚关系,借此机会就在宣政殿攀谈了起来。
陈让谁也不认识,只能跟着安素慧去拜见安卓泰,见过安卓泰后,涂莹安分了许多。
安卓泰威仪不减却依旧平易近人,对陈让道:“东园,没想到你我二人再次相见,却是在此啊!”
“小人,也没想到!一直没能得空去府上拜谢,也怕扰了丞相的清闲,还望您海涵。”陈让恭敬道。
安卓泰马上道:“哪里话,年轻人自然要以事业为重,你若得空,我巴不得你去府上扰一扰!”
“改日一定登门拜会!”陈让承诺道。
安卓泰忽然拉上陈让的手道:“来,我给你引荐一人。”
陈让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只见安卓泰在一个官员近前站下,陈让看着此人,感觉非常熟悉,尤其是他面向自己时。
只听安卓泰道:“东园,快来拜见礼部尚书崔子真,崔大人。”
“哈哈,东园小友,我们又见面啦!”崔子真悦然道。
陈让马上拱手道:“东园,见过崔大人。”
“不必多礼,上次应试楼答辩,真是让本官眼前一亮啊!”崔子真夸奖道。
陈让谦虚道:“大人过誉了,小人只是按照心中所想,如实回答而已。”
崔子真转而对安卓泰道:“安相,我看东园,一定是出自名门望族,小小的荆门府怕是没有这样的大家。”
“哈哈,崔大人,策论超群,既在天赋,也在个人修行,怎能一以贯之呢?”安卓泰调和道。
陈让则回应道:“两位大人,小人就是荆湘会馆的一个小学徒,不是望族,也没经过修行,就是站在商贾的立场上,阐明观点罢了!”
“那也是你的天赋好,安相您说对吗?”见安卓泰点头同意,崔子真又微笑道,“所以本官想举荐你到天麓学院去深造,你意下如何?”
看陈让没说话,崔子真将不远处的一个人拽过来,道:“靳大人,我为你举荐一人,你可愿意录取。”
“愿意,当然愿意,崔大人举荐的人肯定错不了。”这个所谓的靳大人马上道,原来是天麓学院判院靳子家,同时还任吏部左侍郎。
陈让看了看安卓泰,看了看崔子真,那真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看这形势,想不想同意也得同意。
陈让只能道:“若两位大人不弃,小人愿意前往。”
这边聊着天,酒宴也基本摆好。这时有宫人尖声道:“太子驾到。”所有人全部跪倒,给太子见礼。
礼毕,陈让等人也坐到了自己的席位。
酒宴东西分置,东边第一排坐的是一二品大员,西边第一排则坐着陈让等少年才俊。两边的第二三排,坐得均是二品以下官员。
众人刚刚入座,曾浩又到了,他们在太子的率领下再次跪拜。
命众人平身后,曾浩笑着道:“此次莺歌羽会举办非常成功,诸位爱卿功高劳苦!我们先饮了此杯。”
酒毕,曾浩又道:“今天来的少年英雄,都是莺歌羽会上的佼佼者,且在云梦苑试训中,斩获颇丰,可否让孤识得一下?”
话音未落,便有宫人提醒陈让等人,起身然后跪到殿上回话,几人跪倒在地道:
“臣女,殳妙青、安素慧,民女,郗美琪、涂莹,庶民宋璟、谢元仲、左东园……叩见大王,愿大王千秋万代,寿比星元。”
曾浩举起铜爵又道:“好好,望见尔辈,青春年少、雄姿英发,孤甚感欣慰!来,为我随国未来再饮一杯。”
“大王英明,常言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随国的未来正在这殿中少年,臣弟也替大王欣慰。臣想移座与他们多畅饮几杯,恳请大王恩准。”兴王曾武急忙道。
陈让进殿时,也发现此人有些眼熟,却不敢确认就是他。
曾浩看了曾武一眼,不急不缓地道:“兴王莫急,孤再提一句,众爱卿就可以自由酣饮!刚刚得到奏报,兰溪镇又挫败了一起闽越偷袭。为前方将士用命,再饮一杯。”
曾浩讲完,众人全部跪倒在地,并高呼道:“我主英明神武,荡平闽越指日可待!”
“好了好了,午宴正式开始吧!”曾浩微笑着点头道,然后示意身边的侍官。
侍官得旨后高声道:“奏乐起舞!”
只听曲调悠扬、律动明快,整个大殿都被包裹在欢快喜悦的氛围之中。
随即一队身着胡服的舞女跃进大殿,众舞女个个身材姣好,尤其是所穿胡服紧贴肌肤,将身体勾勒的更加曼妙,露出的肌肤晶莹剔透,非常吸引眼球。
细细观察之下,其中领舞者,竟真是来自异域,高鼻深目,褐色的眼球顾盼生辉,配合着活泼的舞姿、干脆利落的动作,很能让人遐想,便多饮几杯。
而此时的陈让,却生出了似曾相识的感觉,欣赏着婉转多变的舞乐,随手夹了一箸涢水蒸鲥鱼,肉质鲜嫩,入口即化,不由得让他闭上了眼睛,顿感脑际嗡鸣作响。
正待他向那记忆深处而去的时候,却被崔子真的声音给搅醒了:“臣闻,此次试训,双胜刀左东园,表现优异,且力挽狂澜救了众生员的性命,故臣愿保举左东园入天麓学院深造,望大王恩准!”
曾浩狠狠瞪了崔子真一眼,没见寡人正在观赏乐舞吗,非要这个时候说嘛,但他还不能发作,又看了一眼正闭幕养神的安卓泰,用脚指甲想也是他鼓动的。
“哦,是哪位少年郎,如此受崔大人器重。”曾浩心中暗想完,才板着脸道。
陈让来不及多想,起身要跪到大殿上回话,可此时,大殿中央都是跳舞的女子,他过去不是不过去也不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闯进了舞阵之中。
曾浩看着这一幕,只能摆手让舞者退到殿外。这时陈让才跪倒在地道:“庶民左东园,再拜大王。”
“孤,耳闻一少年只有雾灵期修为,却可越级挑战,并在云梦苑中力抗恐狼,救了众生员的性命,这少年可是你呀?”曾浩有了点笑模样道。
陈让回应道:“庶民确是雾灵期修为,在莺歌羽会上也侥幸赢了几场,不过在兽苑中,击败恐狼是众人合力的结果。不知大王所谓者何?”
“看来崔爱卿所说,是言过其实喽!”曾浩又看向崔子真道。
崔子真赶紧跪下道:“臣不敢。”
“大王,要说力挽狂澜,确有其人,可能是误落到了庶民的头上。”陈让也马上补救道。
曾浩话说的非常含糊,似是而非,就看你左东园是什么成色,并挖个坑,你认了,可以斥你个目中无人、冒功请赏;不认,就等于把崔子真给卖了。
陈让也是变向承认,却又把功劳推给大家,虽然卖了崔子真,却也跟他脱离了厉害关系,不至受到随主的反感。
所以曾浩对陈让回答还算满意,并道:“确有其人,此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