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公寨中,寨主申须听闻了两个孙儿干的糊涂事,气的将茶杯一把打碎在地上。申须年近七十,发鬓斑白。一双鹰眼,鹰钩鼻子,微微驼起的背像是老鹰的脖颈肩脊。他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只矫健又凌厉的苍鹰,寨中人敬称他为“鹰翁”。
鹰翁之所以勃然大怒,是因为他的两个孙子申思与申行。这二人做了什么呢?
“快快去将那两个兔崽子给我押过来!”
鹰翁一声令下,申思与申行被带了过来。
“还不跪下!”
“爷爷,我们干嘛要跪下?”弟弟申行心中打着鼓,但是嘴上还是硬气地问。
“混账东西!兔崽子!以为你爷爷是龙虾,又聋又瞎了?以为我虾公寨是瞎子的瞎!”鹰翁大骂道。
“爷爷爷爷消气,爷爷消气。”申行讨饶道。
鹰翁懒得看他,偏过头看向申思,痛心疾首般地说:“申思,你弟弟胡闹,你不拦着,还助他一臂之力,他糊涂脑子跟虾脑一般大,你再不济也是鸡脑子的大小,总比他强,怎由得他领着你胡闹!”
“爷爷,是孙儿的错。孙儿就是想绑了那太子寥,好拿他去换妖怪录。”申思噗通跪了下来,申行一看哥哥束手就擒地招认了,自己还犟什么呢,也跟着下跪认错了。
“你们真是混账,来人呢,给我上鞭子,今天非打得你们亲爹娘都认不出来!”鹰翁涨红了脸。
鹰翁转过身,背对着两个孙儿,脸上充满了怜惜,但是他接过鞭子,一转身对着孙儿,立刻又凛然自威起来。
“爷爷爷爷,等等!虽然我们绑了太子寥,但是太子寥已经被人劫走了,所以我和哥哥虽然想干坏事,却没干成啊!”申行扯破了嗓子,急切地为自己和哥哥辩护。
“废话!要是你俩干成了,要不了多久,猫鹰就会带着金揠护卫到虾公寨,将我们全部拿下,一个不落地把我们的人头砍下来,挂在西逻王城的城门上!”鹰翁说着,高高举起鞭子,眼看着就要打下去了。
“爷爷,你先别打,先别打。我们是绑了太子寥,但是太子寥醒来之后又哭又喊,说自己不是太子,所以我们其实也没绑太子。”申行立马站起身,双手擒住了爷爷鹰翁的手腕子。
鹰翁是什么筋骨,哪是申行拦得住的。不过他一听申行的话,脑子一卡,眼珠子一个忽闪,手里的力气刹那弱了些。就是这么一眨眼的晃神,申行一把拉着哥哥,往后退了两步。鹰翁一鞭子打在了兄弟俩的靴子上。
“你个兔崽子,想拖延时间是不是!你爷爷我年纪是大了,但是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是绰绰有余的!”鹰翁叫嚣说。
“爷爷,真的,这倒是真的。”申思开口了。
鹰翁拿着鞭子,将手背到身后,问道,“申思,你给爷爷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爷爷,事情是这样。黑厮前一阵得了消息,说太子寥要去伐罗城看烟花。我寻思这是个机会,只要将太子绑了,就有可能拿到那本妖怪录。是我起的头,申行就是帮着我。这主意是我出的,爷爷若是非要打,就打我吧。”申思跪正了,诚恳说道。
“不不不,哥,是我要去的。哎,爷爷罚的对,是我出的主意。”申行赶忙跪好了,为哥哥开脱道。不过,确实是他偏要这么干的。申思阻拦他,他却不听,带了人就往伐罗城去了。申思一看申行人不见了,知道定是弟弟一意孤行,便追赶了过去,这才跟着一起犯了事。
“哎,哎,”鹰翁连连叹息说道,“你们这两个混小子,怎就放不下那传说呢?就算是真的,我等普通人,要了那妖怪录也没有用,我们是看不见妖怪的啊。”
“那孙儿也得试一试,召唤来那无所不知的妖怪,去黄泉路上将爹娘拉回来!”申行一副傲骨铮铮的模样,眼睛一闭,“爷爷你打吧,反正不管那是太子还是什么人的,已经丢了,也没抓到。爷爷将孙儿打死了才好,我定能在黄泉路上与我爹娘做个伴。”
鹰翁神伤,感慨说道,“混账啊你是真混账,你爹娘为救你二人性命,豁出了自己的命,这叫什么?一命抵一命!你就算去了阴曹地府,你也没有拉他们回来那个理!”
“都怪孙儿,哥哥为了救我也遇了险,爹娘为了救我俩,最后,枉送了性命!我要去陪他们!我要去陪他们!”申行跪在地上,早已泣不成声。
鹰翁看了更是气恼,举起鞭子的手却怎么也没朝孙儿身上打下去,他噙着泪水好言相劝道,“申行啊,你爹娘能救回来你们,他们就不会后悔。你们哥俩就是他们在这世上的延续,你现在一口一个要去陪他们,不要活了,他俩若是听见了,能高兴么?”
“弟弟,爷爷说的是。你就是再难过,以后也不许说那样的话了。”申思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安慰说。
“你二人起来吧,方才你俩说,绑了的孩子不是太子寥?”
申行抽了两下鼻子,跟哥哥一同扶持着站起身来,而后用衣袖擦了擦眼睛鼻子。而后,申行回忆说道,“没错,爷爷,那孩子醒来之后,一直在叫太子哥哥,寥哥哥。孙儿便问他,‘你自己不就是太子寥么?叫什么太子哥哥寥哥哥。’那孩子又哭又喊,就说自己不是太子寥,说自己叫什么,什么鸟?”
申思想起来道,“鸽子,曳鸽。对,那孩子叫曳鸽。”
鹰翁惊道,“曳鸽!那是大祭司家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