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空乌云密布。西逻驸马府来了贵客,是从未登过门的琛王妃,也就是太子廖的生母。
公主筱在院中修剪花枝,天公不作美外加突然又来了不速之客,让她十二万分不舒畅,但也只好客气相迎。寒暄一番,安顿琛王妃坐定,公主筱一边饮茶,一边看一众随从抬了一箱又一箱的见面礼,进进出出,没一会儿就堆满了整个客堂。
公主筱这人平时怕乱,恨不得触目所见都空空荡荡,这如鱼贯入的人和箱子,看得她头皮直发麻,她皮笑肉不笑客气道,“王妃娘娘难得来一次,人来了就行,备这些东西,太重了。”
琛王妃本是珠圆玉润颇有丰韵的一个美人,如今却是憔悴不堪,公主筱看她欲言又止,便说,“王妃,本公主是个有话不说完,晚上就睡不着觉的人。你劳人伤财地跑这一趟,有话就说吧。”
“既然公主开口了,本宫也不顾及体面了。本宫是个母亲,天底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公主与驸马一直没有一儿半女,自然不能体会母亲不见孩子的痛苦。廖儿失踪这么久,本宫度日如年,寝食难安,每一天都是煎熬……”
琛王妃诉苦,越说越伤心,没两句就泪如雨下,到后来边哭边说。外面的天更加阴了,面前的怨妇又说个不停,公主筱顾及她失了儿子,一开始还不忍心,越往后越烦躁,不经打断道,“王妃,喝口茶,有这功夫不如回宫里等消息,说不定太子就回来了。他一定也不想母妃伤心至此。”
琛王妃抹了一把辛酸泪,噌地起身跪下了,突如其来情切道,“公主,本宫求求你,给本宫这个不明智的母亲指一条寻子之路。本宫只要自己儿子平平安安,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你求我做什么?”
“只是素来知道公主聪慧,驸马年少有为,足智多谋。才斗胆相求。”
“今日天色不好,王妃早点回去吧。宫中那些婆子婢子清闲,劝王妃少听流言蜚语,安心静养,等太子回来也好欢聚,别总哭哭啼啼,本宫看王妃清减,尚且不忍,何况父王和太子呢。”
如此好言相劝,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将琛王妃劝走了,但是那些礼物,王妃说什么也不肯带走。
琛王妃一走,公主筱大发雷霆,一边狠狠摔东西,一边朝莫即大骂,“要不是你,太子就不会去伐罗城!你看看你看看,父王还有好脸色给我么!你再看看,这乱七八糟哭哭啼啼的!”
“公主,王上对你脸色算是可以了,你看他对其他几个,还不如你呢。”莫即低着头,抬也不抬,唯唯诺诺地说。
“驸马,今日这里没有别人,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太子的事情,里头到底有没有你的事!”
莫即一听,立马挺直了腰梁,一本正经地作揖道,“公主,绝对没有,绝对没有的事!就是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怎么会对妻子的弟弟行这样的不义之举?”
公主筱咬咬牙,呼吸声沉沉作响,“驸马,你可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正是如此,我更不会干这样的事情啊!公主啊公主,我的夫人,于私太子廖是你的弟弟,那就是我的弟弟。如果这一点不足以让你相信,那你想想我如何能有今时今日?怎会将自己败在这档子卑鄙的事情上?得不偿失啊。”
公主筱愤然坐下,长吁短叹道,“父王最疼爱太子廖,虽然他从不表现,处处忍让我纵容我,但是他对庞辟廖,是疼在心里。驸马,我要你跟此事没有一丁点关系,否则,你休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公主,我对你怎样你最该知道。你今日说的,我权当你思念兄弟,不与你计较。你当我莫即是什么人?再说,我害太子对我有什么好处?”
“驸马,你难道不知道么,你在西逻搞了那么多事,多少人觉得我们要取而代之?”
“公主!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西逻!此消彼长,人族强大,非人一族自然就弱了。西逻的强大,是我所有的愿望!”
公主筱眉头一皱,甩甩手,“好了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要歇歇了。叫人来打扫一下。”
莫即走后,公主筱心神不定。过去,西逻王隔三岔五会召见她去宫中小住,陪陪他与王后,自从太子失踪,她一次也没有被父王召见了。她主动去王宫探望几次,也是因父王闷闷不乐,总是不欢而散。
她饮了两杯茶,自言自语地说,“太子和曳鸽差不多时候丢的,曳鸽回来了,太子却还没回来……都是驸马,要不是他提那个烟火,太子丢了我高兴还来不及!现在倒好,借我一百张嘴我也说不清楚!眼下,只有找到太子,才能洗刷我的冤屈!”
想到这,她坐不住了,“来人,给本宫备车,去宫里见父王。”
冒雨急匆匆到了西逻王宫,公主筱直奔大殿,见到西逻王,也不磨叽,立刻屏退众人,只默许符荼留下。
“筱儿今日是怎么了?急急忙忙的?”西逻王靠着王座,没精打采地问。
“父王,”公主筱喊了一声,就跪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西逻王坐直了身子,诧异道。
“父王,女儿知道,太子廖失踪之事,不乏有针对女儿和驸马的不利流言。女儿本想清者自清,事实胜于雄辩。可是太子迟迟不归,女儿和驸马就要被唾沫淹死了。”
“所以你来,是要本王给你下一道旨,不许人们妄议?”
“不,女儿再不智也知道,流言就像洪水,怎么可能堵得住。就算他们怕死不敢说了,也改变不了他们这么想。”
“那你想本王怎么样呢?”
“女儿要父王下一道旨,由我亲自去寻找太子下落。如若三个月还找不到太子的下落,女儿愿一死以证清白。”
“筱儿,你这何意?”
“父王,我身为西逻长公主,满身荣耀,岂可让那些蛮子喷我不忠不孝,不义不悌?”
“行了,筱儿,太子关乎西逻根本,此间已乱。你若真想做些什么,就好好做个公主,端庄贤淑,为西逻女子们做个榜样,那便可以了。太子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父王,在我西逻,对非人一族都能泰然处之,女子还需要有人教导什么叫女子样?女儿今日以命请命,誓要找到太子以证清白。”说完,公主筱转身头也不回,大步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