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武选择了，沉默着走回到尸体消融的位置。在那个自己背刺杨华的位置脚步一停后，快步向前将那副人皮画卷埋在了杨豆挖出的坑里。

他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你的话请恕我办不到....只希望以后从杨家逃离的后人能来这里发现它....”

那一刻他又想起了自己16岁，杨华13岁那一年，乾国对全国征兵应对兽族大举入侵的画面。

那是两人离别的时候。

杨武拿着开刃的铁枪，利索翻身上马朝老人拱手道：“族老，我这就去了。”

“此去，一切小心！杨家枪本就是适合骑兵作战的杀人枪法，希望你能在战场上证明一展所学。”老人嘱咐道。

少女杨华，看了看骑马欲走的杨武，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子母连环枪，抬起头问他道：“小武，这个时候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那时候的他，没有回头。因为他在胆怯，他在害怕，怕自己就这样一去不回，但他更怕的是即使自己战死在沙场，那么自己的姐姐，还有更小的妹妹该怎么办。她们会不会受欺负，她们会不会...

骑在马上的他苦笑着想起了前几日张家派来的信使暗中传来的口信。

第一封是姐姐的信，告诉杨武，她和妹妹在张家一切挺好，张家人对她们很是照顾，每次出去都有两个武者保护。现在一点不像以前流浪儿那样，在张家是有的吃，有的穿，还有一栋大房子住。让杨武不用担心，安心为家主做事。

第二封是家主的信，让杨武参军，去战场上锻炼一番。活着回来后，一是必定能得到杨家老人一脉的重用，二来家族将会为他准备个名字——张止戈，并且已经将它写入了张家族谱。

当然，他现在还是位家族暗子，只是张止戈这个名字的影子。

接下来只要好好听从家族的安排，结束张杨两家千百年来的恩怨，让杨家低头，对张家俯首帖耳。他就可以真正成为张家的一员，名字就叫张止戈，而不再是这个名字的影子。到时候连他的姐姐和妹妹也会自动成为张家人，受到张家的保护，享受张家的资源和福利。

被少女傲娇的哼声，唤醒的杨武，背对着杨华，举了举手中的铁枪，继续戴上那张憨厚的面具沉声道：“放心吧，小华，我向你保证我会活着回来的。我还想带你去吃更多好吃的，带你去玩更多好玩的，带你去买更好看的布偶.....”

那一刻，少女的大哭声，响彻：“小武，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杨武背着他们摆了摆左手，示意不用再送了，便骑着马走进了镇上征兵队伍的末尾，随着他们走远了。

战场上，有着张家一些族人秘密的支援，加上服从老兵的建议和安排，他混的还算不错。

战争快结束的时候，他这支部队在城墙外就地整顿，随从军医细心的清理和处理他身上的种种伤口。

众多伤口中，最惊险的还是肩上那道刀疤，离脖子只有几厘米远。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兽族那一刀差点直劈掉了他的脑袋。

不过最终他还是活着离开了那遍布危险的战场，乾国又一次成功打退了进犯边境的兽族大军。

但他不想在这里停留哪怕是一分钟的时间，一想起同胞们的残肢断臂，兄弟们的浴血奋战，还有兽族巨大的铁锤，两米以上的身高，还有那些兽族术士阴险的邪术，他就有些厌烦这场谈不上是否正确的战争......双方都牺牲了太多.....城外白净的雪地被鲜红的血液染红，地面被各种各样来不及回收的尸体铺满....那用数万人族生命换来的和平真的来之不易。

战争中，他心里的疑问有很多。

为什么冲锋的永远是王国的士兵和挥舞着各种兵器的武者，那些所谓的元士大人呢？那些所谓威力无穷的元术呢？那些普通人也可以使用的元枪呢?

偶尔发射的元炮，也只是在他们有些抵挡不住兽族攻势的时候，压下兽族前仆后继，试图占领城墙的想法。

为什么我们一直靠的是人命去打赢这场战争呢？

他想不透这一切。

然而他们这批服役士兵从城墙上撤离时，他看到了角落那一箱打开一角的黝黑箱子，一点独属于灵石的白光在黑暗中尤为明显。他悄悄离开队伍，，靠着城墙的阴影，走了过去，翻开了那些箱子。

一条条新式元枪，那黑黝黝的枪口，看的杨武有点紧张......一张张崭新的元钱纸币，面额是王国内最高的额度一百，人祖那副注视远方的头像刻画其中。而后是一枚枚小巧可爱，上面有些还沾着些泥土的灵石，还有一枚枚锈迹斑斑的元文圆形铜子儿，上面雕刻着乾国颁发四字，中间是个牛蹄印，这些珍贵的军中物资出现在他眼前。

没等他彻底翻完，一支身穿银黑色军装，脚踏牛头錾金靴的部队划着整齐的步伐，一位首领模样的人毫不留情的将他推开，冷声威胁道：“滚开！别在这里晃悠....万一看到了军中机密，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你应该没看到什么吧？”

他飞快的点了点头，脸上表现出的慌张敬畏表情让这位首领很是满意。

于是首领扬了扬手，示意他快点滚。

等注视杨武离开后，这些人将这些箱子慢慢搬了起来，不知搬向何方。

反正没分发到在下面死命拼杀的士兵的手里。

那个部队的服装，靴子杨武很熟悉，那是城墙上元士大人专属的千元卫，每一位至少都是精锐的武师以上的境界，负责守护每一位高阶元士的安全。然而战争时，他们的身影杨武从来没看到过。

后来才从老兵口里得知，他们不参与战争，只对所谓的贵族高阶元士大人负责。

战争结束后，他和几个老兵庆祝战争胜利，喝酒聊天。

“你说这场战争的目的是什么？”他看到箱子那一幕后越来越迷茫，于是给在座的3个老兵敬酒询问道。

“目的是什么？我们这些人自然是为了当兵的那点粮饷，养活家里人。上面的大人物们则是为了那丰富的军备物资，人王嘛，我也说不好，估计是为了练兵吧。”一个脸上有一道蜈蚣状疤痕的老兵，喝了口酒，面无表情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