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君也点了两个菜,一个豆油藕卷,一个白玉汤,末了还特意问小二:“白玉汤可是用的河鱼?”
小二自二人进入客栈起,目光便一直盯在陆长君身上,什么黑弓长剑夫锗祥云,他一概不知,就是觉得眼前这人,模样俊美,气质高华,言行举止超凡脱俗,一时惊为天人。
此时见陆长君问他,连忙讨好的说道:“这位公子,咱这天上飞的路上走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山珍海味百样俱全,别的不说,单说这鱼,什么海鱼江鱼河鱼,只要您说的出,咱这就拿的出!”
拾灵噗嗤一笑,故意问他:“蛟鱼,有吗?”
小二好像这才发现拾灵的存在似的,转头看她:“这位姑娘,蛟鱼是何种鱼?怎的没听说过?莫不是甲鱼的异称?”
拾灵翻了个白眼:“所以说,你这也不是什么都有啊。”
小二正待要说,陆长君却挥了挥手,道:“白玉汤用河鱼炖吧。”
小二一听,连忙道:“既然客官要河鱼,便用河鱼,稍作片刻,马上就好。”说着一个转身,一溜儿跑后堂去了。
拾灵看着小二的背影,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陆长君一眼,心下琢磨:“原以为这豆油藕卷和白玉汤只有我爱吃,原来陆禛也好这口,在五仄山三年,也没发现呀。”
一边想着,一边又细细打量他,随即又想,十年未见,这陆禛倒有些人情味了,竟然也会主动与小二的说话,还在意起吃食来了。
这若叫折玉知道,不定要如何震惊了。
陆长君恍若未觉,任她打量,左手护腕上的冰蓝玉熠熠生辉,拾灵心念一动,故意打趣他:“澈瑒君,这护腕上的玉不错啊,不知若是扣下来,能值几个钱?”
陆长君轻轻摩挲着护腕,嘴角一扬,淡淡道:“你若能把它扣下来,再说。”
拾灵:“……”
拾灵被噎住,好大一会儿都没顺过气来。
陆长君这厮,变得有些无赖了,竟拿她曾经说过的话来堵她。
三菜一汤很快上齐,拾灵拿起筷子专挑自己点的两个炒菜吃。
只是吃一口,就看一眼藕卷,再吃一口,看一眼白玉汤。
这白藕,多产于南方,拾灵从小并未吃过,只是下山历练时,去了一趟夫锗山庄,才第一次品尝了这道美食,包括白玉汤,也是南方菜式。
夫锗山庄附近多河流,河鲜多产,异常丰富。那儿的人喜用河鱼炖汤,肉质鲜嫩,汤鲜无比。
拾灵控制的住自己的手,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眼巴巴看着陆长君夹一片藕卷放入口中,便鬼使神差开口问他:“好吃吗?”
陆长君嘴角微微一弯,脸色柔和了下来,他又夹起一片,放她碗里,温声道:“你试试?”
拾灵忽略他的异常举动,反正十年过去,他的变化已经翻天覆地,只是给她夹个菜,不奇怪不奇怪。
拾灵眉眼含笑,连忙去吃藕卷,眼睛闪亮的看着陆长君,装出一副第一次吃这种美食的表情:“噫!好吃!”
陆长君放下筷子,点点头道:“既然喜欢,那就多吃点。”
拾灵立刻顺杆子往上爬,颇不要脸的把一盘子豆油藕卷吃的干净,又拿勺子去盛白玉汤。
边喝边点头:“河鲜果然不错!”
陆长君温声道:“河鲜还是南方丰富多产,改日,我带你去夫锗山庄吃。”
拾灵想也不想,点点头:“甚好!我正有此意。”
听到她这么说,陆禛嘴角一弯,抬头望向窗外。
日光西垂,天色渐晚,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的少年时光,那时也是在一家酒楼中,他们也有同样的对话,后来,拾灵便去了一回夫锗山庄,在那闹了好大一场,直搅得老庄主见了她,都特意绕道走。
拾灵抬眼偷偷看他,轻轻咳嗽两声:“那个,澈瑒君。”
陆长君看她:“何事?”
拾灵笑嘻嘻的道:“这两天,咱们得在这住下了吧?”
陆长君点头。
拾灵又道:“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澈瑒君能不能答应?”
陆长君挑眉:“你说说看。”
拾灵双手捏着衣角,装出一副女儿家羞涩忸怩的模样,低声道:“这两日,不知可否,只开一间房?”
陆长君面无表情看她,不说话。
拾灵厚着脸皮道:“啊,只开一间房的意思呢,就是咱两住一间,你,和我,住,一,间,澈瑒君可否应承?”
眨眨眼,看他,拾灵笑嘻嘻的趴在桌上往陆长君那儿凑。
若是以前的陆长君,此时此刻,必然愤然起身,拂袖而去。
不知道这回,他会如何应对?
她早就想好了,同住一间房嘛,以前她老和师兄弟们一起睡啊,早习惯了,而且,陆长君这人,高傲自负,品性高洁,对她这种修行废物向来嗤之以鼻,纵使如今二人组队,也不至于对她感兴趣。
所以,和他同住,要么把他气走恢复自由,要么得他庇护省的担惊受怕被刺杀。
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陆长君定定看着她,深不见底的双眸与之对视,隐隐有些不可言状的东西,在他的眼睛里溢出来。
他看拾灵看的专注,倒叫拾灵有些尴尬起来。
似陆禛这般天赋异凛,品性高洁的人,她今日如此调戏于他,不知为何,心下有些不太爽快,隐有些后悔。
陆长君突然伸手,拾灵被吓一跳,身子下意识就要往后缩。
“别动。”
陆长君一把按住她的肩,右手伸到她跟前。
下一刻,拾灵便感到一个温热柔和的指腹贴上她的脸,轻轻一划。
拾灵便感觉身上某处似有根绷紧的弦,‘叭’的一声断了。
随即浑身僵硬,如遭电击,神思俱废,神情呆滞。
她呆呆的看着陆长君,不说话。
陆长君的双眼柔和一片,伸着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上面粘着一颗莹白的米粒。
陆长君嘴角微微往上弯了弯,很快却又恢复了一脸淡漠的表情,点点头,起身:“一间房,嗯,如你所愿。”
说着,便到柜台前,找掌柜的开房去了。
拾灵还趴在桌上,脸上还保持着有些轻浮的笑,整个人仿佛石化。
愣愣的看着陆长君的背影,心忽然扑通扑通直跳,拾灵伸手捂住心脏,老脸微微红了红。
她这是,被调戏了?
被那个高傲自负,目中无人,眼高于顶,向来拿斜眼瞥她的陆禛?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