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朕乏了,需要稍歇会,承恩啊,到午朝的时辰时唤醒朕,都退下吧!”崇祯缓缓的说道后。
骆养性和王承恩双双拱手抱拳告退。崇祯一人身形矫健的往寝宫走去!
此时外面的天正在慢慢放亮,可整个京城的忙碌程度又上升了一个高度。商贾、牙行、流民、锦衣卫都在按着巩永固、巩永瑞以及李若琏等人的既定目标计划进行。
包括城墙和大街上懒散的京营巡卒,走路都比以前快了两步,萎靡的精气神也上扬了一些,原因是他们的上官貌似被锦衣卫约谈了。
而且他们收到了风声,听说锦衣卫半夜往紫禁城内运了很多车的物资,好像都是银子。然后借车的部分车马店老板收到报酬是一种银币,铸造精美无比,而且每一枚的斤两大小都是一样的,比一两银子还重一些。然后就以讹传讹的说道,朝廷以后的饷银就是这样的。
广渠门外的空地上,聚集了大批流民青壮正在有序的排着队,并遴选着每队的队长,这便是经过半夜甄选出急需调往通州修建机场的壮丁,有家室的流民,会领到一个牌子交给家属,锦衣卫会安排家属随着队伍前行。
在各牙行内,各家掌柜老板正在向各个牙纪们交代着任务的内容,并且说道,一定要快。话刚说完,就见每个牙行的牙纪们纷纷出动。
而锦衣卫们也继续向四处发出缇骑,向附近的重镇大城出发,保定,天津卫,蓟镇,张家口等地都是他们的目标,搜罗一切可靠的粮行、商行、钱庄伙计、掌柜以及寻找各路名医,包括指定的名医吴有性。
商人的嗅觉是最敏锐的,可今天的敏锐却被刚刚离开皇宫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给搅和了,各路大商行的掌柜、东家、商会会长,都被锦衣卫一个个的请到北镇抚司的衙门。
仅是半个时辰,整个衙门就站满了人,人头攒动,窃窃私语。话说锦衣卫发动起来,能力还是挺大的,几乎整个四九城的粮号、布庒、盐店等凡是民生用品商家老板都被锦衣卫给“请”来了。
就在大家在讨论半夜H运粮赈灾、往皇宫运物资以及自己为啥被叫来锦衣卫衙门等各种事的时候,一个锦衣总旗大声喊道“指挥使骆大人到!”,这一声,打断了大家的讨论,整个现场突然静的像似人都消失了一般。
这些商贾虽说是市面上吃的开之人,可却不是经常能与锦衣卫打交道的,而指挥使这么高级的锦衣卫很多人可是头一次见。当然不排除他们身后的幕后老板。
骆养性并未板着脸,而是面带微笑,双手抱拳笑嘻嘻的说道:“各位东家掌柜辛苦了,这么早被骆某请到衙门里来,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底下那些商行老板掌柜的一惊,心知不好,要大出血,锦衣卫缇帅笑脸慰问得是有所图,可转念一想,十多年前的锦衣卫衙门进来了不剥层皮是出不去的也就坦然了,至少小命能保住,这些猴精的商界精英们几乎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看到骆养性这样,也是各个举手抱拳拜到,并都脸笑皮不笑的寒暄到:“骆大人,客气了,不知骆大人传唤我等,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是啊,不知道我等能为骆大人做些什么!?”
......
这群人无所适从的一言一语的说着,不知道是站着好,还是找地方坐着好,只有个别掌柜的抄着手一股无所谓的样子,但也是低着头像似思考着什么!
“时局危急,本官就直说了,国朝维艰,正是尔等士绅、商家鼎立相助之时。这次请各位来,正是与各位相商此事,不知各位有何想法?说说吧!”
骆养性冷笑且眼神阴森的说完后,盯着在场的商贾。
大堂上的这些商家早有预料到,心里已有准备今天多少出点血,只要能够活着走出去就行,现在底下窃窃私语的商量成一片,只是大家在互相谈论到底出多少合适。
站在大堂之上的骆养性也在暗自发笑,不过并未表现出来,数十息之后,骆养性假装咳嗽了两下,略严肃的说道:“各位,时间紧迫,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吧!”
“我巩家米号,出精米一千担,银两千两,以资国朝用度!”说这话的是巩永瑞的父亲,巩氏商行的掌门人。
“好!好!好!巩二东家一直忧国忧民,更为国朝多次捐助米粮饷银,乃我辈楷模!”
巩永瑞父亲排行老二,一般行内人被称为二东家,但却是当家作主之人。骆养性对巩永瑞的父亲还是比较尊敬的,不光他是巩永固的二叔,更是刚刚成为南丰伯的父亲。而且巩氏商行经常大额响应朝廷号召的赈灾纳税之事。
“城西李家米号出小米九百担!”
“黄家米号大米一千担!”
“南城王家商行棉布一百匹,银二百两!”
。。。。。。
不一会,在场之人几乎都报了钱粮份子,八九十号人共收了两万担粮食,布匹近千匹,盐一千六百担,三万五千多两银子,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物资价值两万余两。
可也有几个未表态,骆养性对市面上的这些人物还是知道些情况的,未表态的都是山西的几个商人还有几个勋贵家的店铺掌柜,特别是在京城内做钱庄和米粮生意的范家、王家、黄家以及周国丈家的等几个大掌柜。
这些人背后潜伏的巨大势力,骆养性也要掂量掂量,不过他在崇祯面前发过誓,加上此前有过些许接触,且并不需要打草惊蛇,故也未表现的特别强势,只是暗暗的记在心里,总有一天会想办法办了这群人。
多年以前,努尔哈赤刚建立后金政权时,因为缺乏技术、资源等问题,后金就想方设法的获取关内的各种资源,包括盐铁茶布,利用辽东的各种特产与关内商贾进行交易,当然也有一些是通过掠夺而来的货物进行交换。
这些都是不等价的交换,往往是五倍甚至十倍于关内的价格,所以造就了这些商人,刀剑舔血般的违背大明朝廷禁令向敌方贩卖各种物资,包括粮食、硫磺、硝石,甚至成品火药。
当然这群人起初通过合法的白手套,也就是蒙古喀喇沁等部落进行代理人交易,因为与蒙元交易是合法的,而这些蒙古人使用这些物资的需求,不足蒙古人自己的十分之一,真正的幕后交易者是辽东的建虏。
不法晋商同样打通了各种交易商路,收买了几乎能够收买的所有大明官员,并从起初提供粮食、物资到最后提供军事情报给建奴。所以称大明这群靠建奴而过活的商人官员的幕后势力为建奴一点不为过。
可骆养性并没有深刻认识到这点危险,只认为这群商人官员只是与建奴蒙古人存在一般性的交易而已。不过这次他不再打算这么麻木下去了,而是计划将这些信息整理完整后,向崇祯汇报,他可不想真的被崇祯千刀万剐。
等着这些商贾将份子钱差不多报完后,骆养性微笑着点了点头,踱了几步拍了拍手,笑说道:“在座的各位大多数都是忠君爱国之人,没有表示的我也不会怪各位,只是朝廷也不能让这些忠于君事,忠于朝廷的义商吃亏。”
骆养性说完后,又踱了几步,低着头像似在组织着语言一般,但随后说道:“今天请各位来,是另有其他大事,并非要求各位捐钱捐粮,不过国朝困难,在座捐了物资的义商可以将银子拿回去,只捐银两者,我等会写下借条,就当朝廷向各位借的,他日朝廷宽松之时,凭条领今日所借之款项。”
现在骆养性的锦衣卫算是大明朝比较有钱的衙门了,手里拿着价值四五十万两的金币。所以他觉得没必要在这上面薅这些既出钱又出力商贾的羊毛。
底下不管捐没捐钱物的商贾们又是一阵窃窃私语,难道还要出更多的血,不等大家商量完,骆养性向旁边之人示了示意。一旁的总旗官晓意后大声吼道:“大堂之上,切勿喧哗。”
果然锦衣卫的余威对这些人还是有些用的,骆养性看到现场平静下来,厉声严肃道:“各位皆知国朝危难,可现在有件事各位是能够帮得上忙的,骆某就直说了,粮食物资,需要各位敞开供应,且利润不能高于成本价的三成,禁止囤积居奇,如若被某发现,可不要怪某的绣春刀不认人!”
说完拔出指挥使专用的绣春刀,骆养性的这把绣春刀可不是普通锦衣卫的绣春刀,雁翎刀,而是采用陨石寒铁锻造的,削铁如泥。
要说一般的锦衣卫,哪怕是千户亮出刀剑,这群商人觉得还是有转圜余地或者说可以打哈哈,说一套做一套,但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锦衣卫的缇帅,骆养性,虽说明末的厂卫爪牙被强制的缩回去了,但现在可是得到崇祯的特许,可以亮出爪牙了。
不亮则已,一亮惊人。
这般气势,大堂之上的所有人员,噤若寒蝉。可未等反应过来,骆养性便用那种阴森的眼神扫视着在场之人,然后大声说道:“有异议者可立刻提出,无异议者退场立刻执行,胆敢阳奉阴违者杀无赦!”
看来骆养性是真的有所悔悟,他知道皇帝变了,不仅神态举止变了,施政方式变了,而且貌似变的更加有钱了,所以他现在必须得做些让皇帝重新信任他的事。
骆养性这般恐吓,并不是无脑之举,而是一箭双雕,他不怕扯破脸皮,骆养性和王朝恩一样,皇帝是他的天,所以对他来说,只要有利于皇家的,都无所谓。他不仅想要吓一吓那些商贾,更想敲一敲那些商贾背后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