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王回到府中时,曼珠已经睡去,他看着曼珠的睡颜,见曼珠的眼角仍有眼泪流出,歧王却不敢为她拭去泪水,恐将她惊醒,便只为她掖了掖被角,便起身又到了厅中去。
此时已是过了黄昏,歧王命人送了些小食进来,想着若是曼珠醒了饿了,便可吃些。
其实歧王此时已经有些困倦,只是今日实在是注定不平,他便在厅中等着。
“管迅,”歧王等着也无事,便将护卫唤了进来问事“梅笙处理的怎么样了?”
“全按歧王殿下的吩咐处置妥当了。”
歧王点点头“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管迅闻言行了礼,欲退去,却又被歧王叫住。
“常山那里可命人去请了?”歧王看着桌的小食,手指搭在腿,一副慵慵懒懒的模样。
“回歧王殿下,已经派人去过,今晚应会到。”
歧王这才点点头,又摆了摆手让管迅退了下去。
果然,这不多时,便来了人。
“拜见……”
“嘘……”
常山刚行了礼,便被歧王止住。
“曼珠睡了,便免礼吧。”歧王说着,向一旁的座椅看了一眼,常山便心领神会的落了座。
“本想让你来给曼珠瞧瞧身子的,没想到她睡下了,我们便等一等吧。”歧王说罢,命管迅端了茶来。
“可是因为今日玄芝斩首一事?”
歧王合了眼睛微微颔首“正是,她在高台,想必是看到了行刑的些许场面。”
“此事歧王殿下应是瞒着曼珠的,怎的还出了这档子事?”常山不解,却也无奈“曼珠身子好不容易调整了些许,如今又恶化,恐……空一时半会无法痊愈。”
“我府中出了岔子,有人存心暗害曼珠,”歧王叹了口气,眉头越皱越紧“曼珠从先向我提起过她不喜那人,是我没放在心。”
“那人可处理妥当?如今局势繁杂,便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了。”常山说道“曼珠心思玲珑,便也定要将她保护妥帖才好。”
“已经派管迅处理了。”
这时,忽然一阵风吹来惊扰了烛火,掩映间,川柏走了进来。
歧王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川柏便只行了礼,而后落座。
“无常司处如何了?”歧王揉了揉太阳穴“今日我去时,似乎还甚压抑。”
“玉竹说歧王殿下所言一事,他会考虑,”川柏说道“我不知他心意如何,便没有将我的身份透露。”
“不着急,”歧王笑笑“他多想一日,再多看那城门玄芝的头颅一日,想必不用多久,便是我们的人了。”
川柏的神情却并不轻松“歧王殿下,我们现在不应多考虑黑无常的事吗?如此黑白两条线下手,或许心有余而力不足。”
歧王却摇摇头“非也,黑白无常两条线,黑无常,得之,必除之;白无常,得之,可用之。”
“我从先并未想过皇会对白无常司下手,便从未做过如此打算,此番既有如此良机,我岂能坐视?”歧王笑着将盘子里的果子扔给川柏几颗“天助我。”
“我需要如何做?”川柏问道。
“现在既然已经有将无常司收入的可能,你便只要偶尔吹一吹耳旁风便可,切莫做的太明显,毕竟这归不归顺于我全凭玉竹的心意,但我不能折损你。”
歧王说话间望向川柏的目光情真意切,若不是川柏知晓歧王是如何之人,此番定会深陷其中,将自己迷失进歧王的话里。
“皇对于赈灾的事宜可降旨与你了?”
川柏拱拱手“皇命我将佐丞大人赈灾的账目一一记下,不得有纰漏。”
歧王点点头,却似是想到了什么趣事一般忽而笑了“不知是不是那贝西散起了效果,皇这几步棋倒是走得甚不尽人意。”
“对我们有利,便是皆尽人意。”常山淡然的笑了。
“只是这将自己的棋往我嘴里塞的手法,断断不像他的做法。”歧王笑着摇摇头“先前对雪见时那般狠厉,谁能想到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呢?”
川柏握剑的手一滞,剑柄挂着的红玉狐狸微微晃动,闪出妖艳的红色溢彩。
歧王的话向来没有哪一句是未经思考所言,他一边那般说着,一边向川柏看了一眼,川柏虽已极力克制,只是那情绪亦是被歧王所捕捉。
“川柏,我知道你心中苦楚,待事成之后,便定将他们所欠悉数尽还。”歧王说着,又命管迅将他们的茶换了新的。
川柏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那盏新茶。
歧王并没有因川柏的反应而恼怒,相反,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只要时不时的提起雪见,让川柏对雪见的事不曾淡忘,川柏对于歧王来说就是一枚不会出差错的棋子。
且此番,陆亦桐命川柏记录赈灾款项的事,他定不能这件事出任何差错,而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川柏继续恨着陆亦桐,这样一来,便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皇喂到我们嘴里的,我们定要好好的吃下去,且不浪费一星半点的可能。”歧王说罢抿了口茶。
“黑无常那里,还需要查吗?”
“黑无常……”歧王的手指扣了扣桌角“顺带一查便可,若是有真凭实据的捉住了黑无常,杀了便是。”
歧王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当然,我也知道硬碰硬总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用什么法子去查,用什么法子去杀,你们定自有分寸。”
“如此,我们便不用黑无常了,是吗?”川柏问道。
歧王思索片刻,眉心皱了皱“黑无常相当于皇身边最亲信的密探,用这样的人无异于寻死……”
“但如若那人有可用的契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只是这样的情况定是少数,你们若是有什么发现先告于我,然后在决断便可。”歧王缓缓道“毕竟这黑无常,实在深不可测……”
“对了,川柏,”歧王忽而又说道“倾梦楼的朝颜,你若有什么知道的可同我说,这个人,似乎有什么与黑无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且与玄芝的死也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