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几乎已经摆在眼前了,手中役牌有着一对,如果这都没有勇气全下的话,那他可还有什么资格嘲笑对方?
“n!”不可能失败,青年将自己所有的筹码堆到了场中央。他要将那个家伙的自信击垮,要将他送入地狱,然后迎接属于自己的胜利!
伤害了太多的人,虽然并非是本意,但双手沾染的罪恶可不会因此消散。不过倘若自己的选择,能够给予她小小的幸福,那么一切的付出都将值得。
“胜负未分,你在憧憬些什么?”乔的话语,像是一盆冰水从青年的头顶浇下。
“双方选择全押,直接公布最后两张公共牌。”荷官将二人的筹码集中在此,随后冰冷地翻开了第四张牌。
“梅花6!”随着第四张牌的揭开,青年的心脏像是无形的力量拿捏住,连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是逆转牌!这意味着自己依然有落败的可能,如果最后一张牌是4的话……
“骗人的吧。”青年捏了把汗,最后一张牌出现4的概率仅仅只有十一分之一,自己究竟是在担心什么?
“业力!”那是阿托莉丝眼中看到的景象,即便燃烧自己,将灵魂献给恶魔也要赢下来的战斗。
“因为这个游戏运气的因素很大,所以即便是弱者,也能够取胜。”看着对方的眼睛,乔一字一句说着。低下头,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掌心,这是由死向生的代价,实现这一奇迹带给他的是比阿托莉丝所承受的更为强大的业力侵蚀。
虚无缥缈的可怕力量在凝聚,因为同样感受着业力的侵蚀,所以阿托莉丝能够看到,那从乔身升腾而起的浓郁的黑气。
腐败已经开始蔓延,但支付代价的时机不是现在。乔感觉到自己的眼皮有些厚重,是意志强撑着他没有立刻倒下,但这不对,与其说那是坚定不移的意志力量,也许只不过是“那东西”在起效果而已。
青年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两眼怒视着乔:“凭什么!你觉得奇迹会眷顾你这种家伙?别开玩笑了!”
“但结果是黑桃4,这场对决是你输了!”乔的声音有些虚弱,注视着被公开的最后一张牌,勉强支撑到最后的他,只是如释重负地露出了一抹笑。
“真是卑鄙的家伙。”恐惧终究是被愤怒所掩盖,看着两名拳手绕着赌桌一左一右地向自己走来,青年并没有选择逃避。
“在参与赌局的那一刻,就该预想到这样的结果。”青年将桌的墨镜重新扣在了鼻梁,扭过头视线从阿托莉丝身一扫而过。
“我会救你们!”那句带来希望的话语,出自如今被束缚在一旁,观望着的无能为力的少女。他承认,即便是他在那一刻,也期盼着那位少女能给予他们以正义为由的救赎。
但那是不可能的吧,现实就摆在眼前,正义的光芒被比之更强大的邪恶所掩盖,他们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惨的人们在黑暗中腐朽。
只凭一个有点擅长玩扑克的家伙,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那就是现实。只是听着内心传来的声音,心就渐渐平静下来。
“我相信。”迎着阿托莉丝的目光,青年鼓起了最后的勇气:“如果是有着强烈正义感的你,一定会答应的吧。能再一次……拯救我们吗?”
最后,再一次,只要不放弃的话,就能够去相信希望。
“请拯救我……不,拯救我的妹妹。”
“我,我……”
没有得到即刻的回答,看来她对现状有所疑问是无可置疑的。
但如今想要打破绝望现状,只能期待她,去期待那个被乔称之为凡妮莎小姐的女孩给出的回应。
“你知道构成自己存在的要素吗?”在黑暗的最深处,阿托莉丝扪心自问。
人类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下出生,成长,形成了自我这个个体。
所有的过去都成为食粮,塑造出现在的自己。但是,人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而存在。
“为绝望的人们带来希望,这是我们身为骑士的职责所在。”浮现在眼前的记忆,是骑士团的过往。那个轻抚着她的头,总是洋溢着慈祥笑容的男人,不止一次这样说过。
修习剑术、渴望成为真正的骑士,她追随着那个光辉耀眼的背影。不是憧憬,也不是伪善,是弗莱德团长引领她向走了最正确的人生道路。
“即便……是无力的我,你也愿意相信吗。”被制裁,没有能力的正义终究只是空话,认知到这一点的阿托莉丝因自责而低下了头。
“比安卡多那,请替我告诉她,往后的人生需要她独自面对了。让她忘记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最后也没能带给她幸福,是我的过错。”啜泣声打破了阿托莉丝最后的防线,当她抬起头来时,那个青年已是泪流满面。
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抱着遗憾死去。然而他做不到,真实的他才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坚强,即便顶着墨镜也无法掩藏的痛苦,在生命的最后彻底崩塌。
“她是我唯一的牵挂,如果可以,请替我照顾好她。”眼泪像断线一般不住流着,像是说梦话一般反复说着。
明明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哭,明明决定了不要说消极的话。
在随时可能消失的生命面前,像个孩子那样丢脸地泣不成声。
“我会,我答应你!”看得出来他承受了很多,如果连对方临死前的小小心愿都不愿接受,那她如何能被称之为守护世间美好的骑士。流下的眼泪,滴到了被汗水和泥土弄脏的脸颊,这样的她正面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这样……就够了。”勉强挤出,飘渺的声音,低着头,微微的呢喃。
手握着染血的匕首,青年的手臂颤抖着,但迎着那缕寒光的视线却不再动摇。他们要他自尽,如果站到这里的他怀抱的只有私心,那么他不会有所犹豫,死亡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好的解脱。
但是他的心欺骗不了自己,依然存在不甘,因为有妹妹比安卡在,那是支撑他到最后的力量,所以将死的他对这残忍的世界依然抱有留恋。当然,如果那位少女能够履行自己的诺言,那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这一景阿托莉丝不忍直视,只是听到匕首在刺入咽喉时,从青年口中透出的呻吟断断续续,最终伴随着死去的身躯破散在了冰冷的空气中。
“…”与她并肩作战的乔成了最后的胜利者,但这真的是她所希望见到的吗。只是看着一个个离去的生命,无助地含着泪光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