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问天成功和尚月宫主一行人会合，把他们带到玉泉山的时候，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所有人都看见，那个绝美的桃花小仙缓缓地倒在玄璃的脚畔。总是纤尘不染的裙角上，血迹大片大片的蔓延开来，灼灼的红色，刺痛了每个人的眼睛。

“叛徒，你竟残忍至此！”尚月宫主挂心香凝安危，美目一凌，交代了沧澜大护法尽全力救治香凝，然后毫不犹豫飞身扑上去同玄璃缠斗起来。

紫姬云姬湮姬三位长老也分别拔下头上的发簪幻化为武器加入战团。玄璃虽然得到了墨晶的一部分力量，但此前已被香凝重创，在幻月宫众人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香凝姐姐……你怎么样？”轻音和照影跪坐在香凝身边，看着香凝满身的血，甚至不敢伸手去触碰她，生怕再弄痛了她。两人和香凝之前在幻月宫已经相熟，关系颇好。此时见香凝气若游丝，不由得眼眶都红了。

香凝知道此刻自己一定十分狼狈，却怕吓坏了两个妹妹，强打精神弯起了嘴角，尽管这笑意在她满是鲜血的脸上已经不成笑意。

南宫问天此时也是跪坐在香凝身边，看着香凝满脸满身的鲜血，他面色灰败，嘴唇轻轻的动了动，几乎是不敢相信的轻声开口：“你怎么可以骗我……”你不是说......会撑到我们赶来吗......

香凝近乎贪婪的望着南宫问天清俊的面孔，看着他为自己着急的样子，看着他几乎把身上翻了个遍，试图找到什么法宝来救她的命，在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真好，虽然得不到你的爱情，但在你心里，我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也是比较重要的，虽然在你的心里，我只是一个朋友，或者是一个姐姐，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

沧澜大护法没有开口，在试图给香凝输送灵力无果后，他想起她不是人，也不是翼灵，而是仙，她身上的力量，和翼灵一族的灵力有着本源的不同。微不可见的怔愣过后，他从身上掏出了大大小小数十个药瓶，止血的药丸，续命的药丸，提神的药丸……

他的表情很平静，但是从他颤抖不止的手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心情远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他把那些珍贵无比千金难求的药丸一颗一颗的喂给香凝，但是没过一会，香凝就一边咳血一边把那些药丸都吐了出来，然后气息也更弱了几分。

即使沧澜大护法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那些药都是关键时刻用来救命的，即使香凝是仙，这药也应当是有用的，她却吐了出来，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沧澜大护法把目光投向在尚月宫主几人攻势下渐渐没有了还手之力的玄璃身上，他知道，玄璃的力量绝不仅仅是如此，香凝她……

他把目光投向奄奄一息的香凝，难以置信道：“你这傻孩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香凝轻轻的笑了。沧澜大护法可能猜到了一部分的真相，是的，她用了逆天的法子，伤了玄璃，但她的力量还是弱了些，所以她用的这法子还有另外的一个作用，就是玄璃再也不可能得到墨晶的力量，换个说法，就是墨晶的力量，再也不可能为玄璃所用。

唯一的代价，就是她……

她知道，自己用了这法子，这一关难过了。但是她不后悔。认识了茶音，认识了姜儿，认识了幻月宫的翼灵们，还有南宫问天……短短的这一段日子，比之前浑浑噩噩的生命快乐得多。

她想要保护的人，都是好人，他们是应当好好活着的。而这次，她终于还是守护住了他们……

香凝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了，她再也无法撑起自己的精神。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天道始终对她始终还存了一分仁慈，虽免不了魂飞魄散，但至少，她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痛苦。

那么，问天，茶音，再见了……这次，是真的永别了……

尚月宫主等人终于制住玄璃，却听到轻音和照影同时哀声大叫：“香凝姐姐！”南宫问天也崩溃的一声嘶吼。

几个人心里猛地一沉，回头只见瓣瓣桃花飞舞，香气袭人，却不见了那桃花小仙。

轻音哭着伸出手，想要留住什么，却还是眼睁睁看着香凝碎成无数瓣桃花，飘散在风里。“香凝姐姐！”轻音扑倒在地上，崩溃的放声大哭。照影捂着脸，难过的双肩都在颤抖。

一瞬间众人都怔立在原地。一向温和的尚月宫主双眼赤红，反手甩了玄璃一巴掌。“玄璃，你看看！这就是你造的孽！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

玄璃被紫姬和云姬长老制住，吐出一口血水，狂声大笑。“尚月，他们都是因为你死的，帮你的，都该死！”

紫姬冷冷皱眉：“玄璃，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悟！”

“宫主，我们还是先带玄璃回幻月宫吧，免得旁生枝节。”云姬长老在一边低声提醒。

尚月宫主脸色凝重的点头。

湮姬长老一向冷冰冰的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悲伤的神色，她低声说：“我觉得，香凝姑娘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小宫主吧，她和香凝姑娘关系匪浅，我担心，她知道了之后，会承受不了，她的身体才刚刚好了些。”

尚月宫主回身又吩咐在场的人：“香凝的事先不准告诉小宫主。”

“问天，你怎么了？”众人正准备离开，墨染一回身，看见一身狼狈的蓝衣男子脸色灰败的跪在原地，嘴唇微微的颤抖着，双目盯着香凝消失的地方。

“是我害了她。”南宫问天难受的摇头。“我怎么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明知道凶多吉少，我怎么可以留她一个人……”

他想着香凝看向自己的最后一眼，是满满的喜悦和温柔，明明都要没命了，她为什么那么开心，是为了救下他而喜悦，还是为了重创了玄璃而喜悦？

但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问天，这不是你的错。”沧澜大护法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香凝她其实不用非要如此的。她是仙，虽然她的力量比玄璃要弱，但要保护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她定是用了同归于尽的法子，才重创了玄璃，为我们创造了赢得玄璃的条件。你不要自责，她是为了我们大家牺牲的。”

说着说着，他自己却垂下头去，一脸的感伤。“总是说小宫主傻，其实自己还不是一样的傻，明明是一群不相干的人，她是何必呢？”

这一刻，没有人为终于抓到了叛徒而开心，他们都在为了那个桃花小仙难过。

“沧澜，你可知书阁中有什么方法能让香凝复活的？禁术也可以。”尚月宫主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沧澜大护法在被封印之前，书阁是由他掌管的。

沧澜大护法尚未开口，南宫问天神色黯然的摇头道：“没有用的。”手掌一翻，掌心是一块莹莹发光的红色晶石。他伸手轻轻一拂，红晶石发出光来，众人惊觉周围竟有无数粉红色的光点。

“难道……”尚月宫主惊异的睁大了双眼。

南宫问天沉默着点了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轻音年纪小，又是个急性子，见两个人打哑谜似的对话，不禁急了。

“香凝她，用了逆天的法子，伤了玄璃，但是她自己的魂魄也都被震碎了。”尚月宫主捂着脸，终于没忍住掉下泪来。“这个傻孩子，要抓玄璃有很多办法啊，何必要玉石俱焚？”

照影没忍住一声抽噎，墨染红着眼眶把她抱进怀里。

那个总是盈盈浅笑的温柔女子，那个绝美如画的桃花小仙，她明明还有长长久久的寿命，但是为了他们这群明明不相干的人，竟然付出了魂飞魄散的代价。

这场本应该无比艰难的战斗，因为那个桃花小仙的牺牲，就这样平静的结束了。活下来的人们，却更加伤心。

一群人神色黯然的离开了，他们用尽全力收拢了一部分香凝散成的桃花瓣，那个女子他们没能救回来，但是至少，也要给她立个冢，不能让她就这么曝尸在野外……

每个人都知道，香凝的身体和魂魄已经不在了，收集这些花瓣也没有什么意义，但他们还是不约而同的这样做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能留下一点点的念想，也是好的……

幻月宫众人都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玉泉山不久，一位仙人乘云匆匆赶来。他身着一身白衣，漆黑的发如同墨染一般。他飘然落在玉泉山的一个山洞前，那里就是香凝消失的地方。

他似乎有些无奈的看着空气中飘散的粉色光点，声音轻的仿佛在喃喃自语：“愚蠢。”

凝立了片刻，他又轻哧了一声：“真不想管你，早看出你有一劫，却不想竟是因为如此。要不是给你的魂魄留下一道印记，你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乾坤袋，小心翼翼的把所有粉色光点都收集了起来。收集完之后，他把乾坤袋系好，看着手中的乾坤袋，清冷的脸上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现在你要不要随我去昆仑山？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不能反悔的。”

香凝要是听闻此话，一定很无语，这仙人也着实无耻了些，我都这样子了，哪里还能发表什么意见呢？

那仙人可不会在意这些，他把乾坤袋小心的收好，就乘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