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离开，可哪能毫无顾忌地走。苏程卸了一身军职，去信同在乡下养老的苏瑾说明缘由，轻装上阵要与明沈走这一遭。

明沈早没了官职，明员外却是不能放过他，商行也需要人来掌柜。明沈扁了扁嘴，嘴里磨磨唧唧又嘟嘟囔囔：“您老当益壮，便不用我来了吧。”

他爹扬着手就要打他，却还是没下手，瞪着眼珠子狠狠叹一口气，道：“我还不知道你！你娶谁我也不会拦着，但是苏程是个好姑娘啊，天下女子有这般志气的不多，怎么会……”

“爹！您这是看不起谁呢？”明沈不满，这还是自家爹爹吗？怎么处处都想着贬低自己呢。

明员外眯了眯小眼睛，胡子都颤了颤，才道：“我可不能让你就这么白走了，你跟着商队出去。岁北城那地方你也去了一个月了，什么缺的你也都知道。蛮人这么些年冬天没有吃的，抢也吃力不讨好，你这回跟着程儿过去，就在那边把生意做起来……”

“您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岁北城？”

明员外拿着烟杆敲他的头：“我不知道什么！我还知道你小子同九王爷关系不错，暗地里没少来往，怎么？你要把你爹杀了灭口不成。”

“咳咳咳咳。”明沈一阵猛咳，他自己猴精的劲儿，是只小狐狸，那他爹就是只老狐狸，父子俩之间玩什么聊斋，“您就避其锋芒，王爷那边自有安排，我呀，就先带着程儿去岁北那边安定下来，等过几年就接您过去如何？”

明员外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见着他这个嘚瑟样，不由得抬脚就是一踹：“就你嘴贫！”

明沈轻松躲开，背着包袱就出了门，苏程已经在车里等他了。明员外早就认了苏程做儿媳妇，成亲的事如今这关头怕是不能大肆操办，幸而苏程和明沈都不大在意。

明员外在街上目送两个人出了城门，这才拄着拐杖慢悠悠往回走，管家要来扶也不让，只是嘴里念念叨叨地：“云安城，也该变天咯。”

苏程明沈自离开云安城之后，连夜赶路，好不容易确定已经离云安城相当远了，两个人才放慢速度。明沈盯着车上看书的苏程，突然发问：“你怎么想通了？”

苏程看了半天，连一页都没翻，听到他问也就停下来，叹了口气：“我心中的道在我一战扬名，守着岁北城两年时，就已经实现了，剩下的只要跟着我的心走，就是我的道。”

明沈点头，认真地发问：“这么说的话，跟我走就是你的道？”

苏程抬眼看着他，好整以暇似笑非笑：“是啊。”

撩人不成反被撩！明沈的脸倏地红了，连忙低头掩饰，却听见苏程有些落寞地道：“只是，兄长他……”

“放心。”明沈平静道，“善恶终有报。”

等他们到达岁北城时，云安城的消息跨越千里传来，就在他们赶路的那几日，九王爷带了一众朝臣，同宫里的大臣们里应外合，将刚刚登基不久的新帝掀下了马。

连带着到来的消息，还有新皇互市的旨意同文书，命苏程为特使前往蛮族谈判，苏程听着这消息一愣，直到明沈推着她上马才反应过来：“是你的局？”

明沈一扬眉，有些得意地笑了：“特使大人，您的道就在眼前了，还管什么局不局的？”

岁北城难得晴天，阳光铺在路上。

远方明亮。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