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阴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如同散落的珠帘伴随着滚滚闷雷纷纷落下。
玄火门正门前出现一男一女,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肤色黝黑,满嘴的胡渣,一身平民打扮,此刻正拧着衣角的雨水;女人看上去要比男人年轻一些,同样是平民的打扮,消瘦脸上还有雨水的痕迹。
女人理了理被淋湿的头发,皱着眉头抱怨道:“真该死,这个破地方怎么这么高,累死老娘了,还碰上这么个鬼天气。”
男人两眼一斜,满脸不屑的说道:“躺在床上服侍男人轻巧,可你如今已是人老珠黄,哪个客人还愿翻你的牌子?办完这件事情所得的酬金足够你过后半生了。”说完,男人走到门前扣动门环。
女人想要顶嘴,可一想到男人所说都是实情,没有办法反驳。
“自己曾经也是醉春院的花魁,想和自己共度春宵的不归客不在少数,而且个个都是一掷千金,可现在却被那些年轻的小妖精抢了风头,翻自己牌子的客人越来越少,还一个比一个穷酸。”女人想着,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用点力气敲,怎么像没吃饭一样!”女人将气撒在男人身上。
“从现在开始你最好装的柔弱一点,如果事情办砸了,酬金拿不到不说,你我的脑袋都得搬家。”男人瞪了女人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
女人只好不再说话,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半晌之后,门被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是玄火门的弟子,他看了看门前的两人,客气的问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门外的男人漏出一口黄牙,十分气氛的说道:“你门内的弟子骗了我妹妹的感情,还玷污了她的清白,我今天就是想找这个负心汉讨一个说法,让我进去。”
女人配合的低下了头,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那名弟子愣了愣,随后笑着说道:“你们一定是弄错了,这里恐怕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弟子本想关上门去禀报师父,可奈何男人已经一脚跨入门内,推开弟子大摇大摆的走进院中,女人依然楚楚可怜的默默跟在男人身后。
“你这个负心汉快给我出来,别以为躲在这深山老院中我就找不到你!”男人大声的叫嚷着。
弟子一下子慌了神,他哪里见过这场面,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还是快点去禀报师父吧。
男人不顾那名弟子的去向,继续大声叫骂着,声音越来越大,很怕别人听不见。
片刻之后,一名青袍中年男子出现。他对不远处的男人大声喝道:“放肆,玄火门岂是你等莽夫叫嚣之地!”
男人气势不减,大声回应道:“你是这里管事的?我妹妹被你门内的弟子欺骗,玷污了清白,你说这个事该怎么办吧?”
中年男子一脸茫然,低声问向旁边那名之前开门的弟子:“到底怎么回事?”
弟子为师父撑着伞,同样茫然的答道:“我也不知道啊师父,我还没问清具体什么事,他们就闯进来了,然后我就去向您禀报了。”
中年男子看着雨中的这对男女,他们一身布衣,男人气势汹汹,女人神态拘谨,不停的用手抹着眼角,像是在擦眼泪。
“那好,你说我门内的弟子骗了你妹妹,他是谁?”中年男子问道。
“他叫沐楚,你把他找来,我们和他当面对质,如果我说的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男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中年男子心想着:“沐楚,不就是那个临时弟子吗?掌门为扩大门派势力,要求对外广收门徒,因为数量多,所以很多弟子的底细我们并没有掌握,看着这两人煞有介事的样子,没准还真有这么回事。”于是吩咐身边的弟子去把沐楚找来。
此时,沐楚正在房中打坐调息,突然房门被撞开,沐楚猛然睁开双眼,原来是杜师兄。
“不好了,沐楚,你媳妇和你大舅子来找你了!”杜良顾不及被雨水沾在额前的一缕头发,气喘吁吁的说道。不知怎么,在他口中,那个女人成了沐楚的媳妇,那个男人成了沐楚的大舅子,似乎他是相信了男人的话,而且浮夸的联想了一下。
沐楚心中纳闷,“杜师兄,你在说什么?什么媳妇大舅子?”
杜良也不管沐楚是否愿意,拉起他便向外跑去,“来不及跟你解释,已经惊动师父了,你快跟我来。”
沐楚一头雾水的被杜良拽着胳膊跑。
两人来到青袍中年男子跟前,恭敬的喊了一声师父。此时周围已经来了不少门内弟子,他们以为有人来闹事,于是过来帮忙,可到了地方一看,确实是有人闹事,不过闹的是家事,便纷纷打着看热闹的心思在原地等候事件主角的到来。
“沐楚,你可认识这两人。”师父指着那对男女问道。
看着眼前两个陌生人,沐楚摇头否定:“师父,徒儿不认识。”
男人见到沐楚,心中想到:“名字与雇主交代的一致,而且身高长相基本都符合,没错了,应该就是他。”
“好你个沐楚,我初见你为人忠厚,对我妹妹也是痴心一片,我才把妹妹放心交给你,与你成婚,可你这么快就露出了真实的嘴脸,骗我妹妹清白一走了之,你还让我妹妹今后怎么活?”男人气急败坏。
女人低声啜泣,仍旧擦拭着眼角,雨势滂沱,在她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沐楚满脸错愕,这两个人自己从来都没见过,什么成婚,什么骗了他妹妹清白,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想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何来成婚之说。”沐楚稍加镇定的说道。
女人见沐楚一口否认,一边哭泣一边说道:“郎君,一开始我也不信我们两个会在一起,但那天你与我诉说钟情后,我便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我知道我年龄比你大,配不上你,可你若是嫌弃我,那晚为什么又要了我,你大可以告诉我,我不会怪你,可你却一走了之,今天,我只想要你亲口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嫌弃我。”说完,女人的哭声变得更大了。
青袍中年男子只觉得一阵头疼,自己在玄火门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个说的头头是道,一个矢口否认,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把三人全都轰出山门外吧,毕竟关系到玄火门的名声,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前,不能草率做决定。
围观的弟子却是炸开了锅。
“人心隔肚皮,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沐楚口味还真重,这么大岁数都能看得上。”
唐雨灵站在人群中,听着一面倒的言论,心中隐隐作痛,也很矛盾,她不相信沐楚是那样的人,可听着女人讲述的如真的一般,她又不确信沐楚不是那样的人,就在她刚想要前去为沐楚辩解的时候,却被玄青拦住。
玄青关切的说道:“师妹,这种时候你千万不要出面,以免被泼一身脏水,我相信沐师弟是被冤枉的。”
唐雨灵感激的看了看玄青,没有说话,她此时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辩解,只好听从了玄青师兄的意见。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对于这种污蔑,沐楚不知如何应对,心中也是有些焦急。
玄青推开众人,来到青袍中年男子面前恭敬的叫道:“陆师叔。”
中年男子只嗯了一声。
玄青又道:“师叔,事件的经过我已经看明白了,不如就将这件事教给师侄处理吧。”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的问道:“你有办法?”
玄青淡淡的答道:“两边都是一面之词,当然不能轻信,凡事还要讲证据。”
中年男子当然知道要讲证据,可这种事怎么讲证据,证人倒是有一个,就是女方的哥哥,可他的话也不能轻易相信啊,万一他们兄妹俩合起伙来污蔑沐楚,那不是冤枉了好人嘛。
玄青看出陆师叔苦无对策,于是也不等他回应,朗声问道:“你们说我沐师弟骗了你们,可有证据?”
女人听到玄青问话,心领神会道:“我与郎君定情之日,我送给他一件信物,是一支玉发簪,发簪是我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哦,对了,发簪是一对,其中一支我送给了郎君,另一支在我这里。”
说罢,女人从怀中拿出了一支玉发簪,发簪样式古朴,一看就是老物件。
随后玄青问向沐楚:“沐师弟,你看,我们可否搜一下你的身,还有你的住处。”
沐楚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可以!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更不知道什么发簪!”
听到沐楚说的如果决断,唐雨灵也是稍宽了心。
“好,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得罪了。”玄青仔细的搜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所谓的玉簪。剩下的就是沐楚的住处了。
“那么还劳烦沐师弟跟我一同前往你的住处。”
“好。”
见两人要走,那个男人不乐意了,“我们也要一起去,你们都是同门,万一存心包庇他,我们还上哪说理去?”
玄青看向陆师叔,想要听从他的指示。
本来在玄火门的地界就不得外人随意进出,可今天事出突然,情况特殊,青袍中年男子只得无奈的说道:“好,你们随我们一同前往。”
随后,众人共同前往沐楚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