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你们快手!这是我的东西!”傅缨看到一群太监侍女把五公主围在中间,看起来在争抢着什么东西。五公主由于年幼一直处于下风,还被人推了个大跟头。
一个穿着华服的小姑娘走在跟前,太监侍女纷纷让路。
“哟,五皇姐你怎么摔倒了?来,我扶你起来。”娇滴滴地说道。
五公主怒火中烧,伸手一把就面前的人推开,“走开,我不用你扶!”
“五公主竟随意推搡七公主,难道就不怕皇上责罚吗!”那小姑娘的贴身嬷嬷上前把被五公主推到地上的小姑娘扶了起来。
原来是七公主啊...听闻七公主是皇后生养的,从小脾气就骄纵得很,果然名不虚传。
七公主躲在嬷嬷的怀里,看似不经意地说道:“嬷嬷不要告诉父皇了,下贱胚子生养的孩子本来就是不知礼数的,传出去丢我们皇家的脸。”
听到自己的母亲被人侮辱,五公主全身气得直发抖,“你...不许你侮辱我娘亲!”五公主想要上前把七公主揪出来,奈何被众多太监侍女阻拦,那小小的力气如同螳臂当车。
七公主从旁边的小太监手里拿到被抢夺的东西,看了看,说道:“就这等材质的镯子,你还当宝贝似的,还给你好了。”随手就把镯子扔了过去,摔在了地上。
“我们走吧,回去晚了母妃又该说我了。”一群人跟在七公主面前全都离去了,只剩下五公主一个人。
五公主坐在地上看到已经被摔碎的镯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从眼睛里不断地涌出,一个粉扑扑的小娃娃瞬间变成小泪人。
看到五公主哭得那个可怜,傅缨看到后动了恻隐之心,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乖,别哭了...”傅缨从怀里掏出手帕,蹲在五公主面前擦着脸上的泪水。
“傅缨,我该怎么办?这镯子碎了,就没有办法去御膳房领到吃的了...”五公主哭得说话都断断续续。
傅缨看着心疼,伸手把五公主抱在怀里,拍着后背轻声哄着,“不要哭了,我来想办法好不好?”
一双纯真的眼睛对上傅缨的视线,轻声地说道:“真的?”
看到傅缨点头,眼睛的泪水也慢慢停了下来。
傅缨把怀里的人抱起,说道:“我现在先送殿下回去,然后我在把吃食给你送过去,可好?”
“好...”
地上的碎镯也被傅缨捡了起来,用手帕包起来揣入怀中,“我去宫外找找有没有工匠能够把这个东西修好,然后再还给你。”
“嗯。”
五公主住的临溪阁内,一位长相姣好的夫人正坐在院子里缝制手里的衣物。看到傅缨抱着怀中的五公主进来,感到诧异,把手里的东西扔在筐里,迎了上去。
“出了什么事了?澜儿你怎么被这位公子抱了回来?”
五公主示意傅缨把她放在地上,走上前抱着妇人的腰,软软地说道:“娘亲,她不是公子,他就是在春猎的时候父皇下旨保护我的傅缨。”
妇人和善地说道:“原来是傅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冒犯了你。来,快进屋喝茶。”
“谢张贵人。”
傅缨跟在身后,看到屋里的环境,感到非常意外。怎么说也是皇上封赏的贵人,这摆设竟都赶不上普通的乡绅。
“来,傅姑娘快用茶。”张贵人把端给傅缨,坐在桌子另一侧说道:“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茶叶,只剩下去年的陈茶,还请傅姑娘不要介意。”
傅缨一口喝下,“怎么介意,给我喝好茶如同牛嚼牡丹,还不如手里这杯茶更有滋味。”
张贵人觉得面前的傅缨,实在不做作,没有寻常女子的做派,有一种实在与憨厚,心里对傅缨产生好感。
两人闲谈了几句,傅缨约莫着时辰要到正午了,便起身告辞。
先前答应了五公主帮她们母女解决膳食问题,傅缨正往御膳房的路上走着。但到了御膳房门口,这脚却迈步不进去。
“我一个宫外的人,无官无爵,更不是在这宫里当值的人,就这么轻易地进去,轻则被人赶出来,重则得罪了宫里的人,再揪着不放牵连了将军府可就不好了。”
傅缨在御膳房门口无奈来回踱着步,眉毛都打成了一个结。
看着御膳房派人给各宫送午膳时,傅缨脑海里正好冒出来一个人。
熟门熟路地找到地方,想着从小到大结着丑,“不管了!”走进去,傅缨找个小侍女询问,“姑娘有礼了,请问三皇子此时在宫里吗?”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好巧不巧得是,三皇子原本读书读累了,刚换身衣服准备去院里逛逛时,碰见前来寻人的傅缨。
“我们进去说吧。”
听完傅缨讲述完事情的原委时感慨道:“那是个好孩子啊...你瞧那孩子知道你出事,特意找我让我带给你的。”
傅缨看着那些珍贵的药材,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傅缨问起为何五公主母女为何如此境遇时,三皇子解释道:“原本张贵人只是个打扫的宫女,一日皇上喝多了便要了她,原本打算赏些银两解决此事,没想到竟然有了身孕,才册封贵人的。”
三皇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久把小五生下来以后,宫里又新进了许多世家小姐,久而久之就被人遗忘了。”
“燕国的女子各个都想入宫,享尽如花富贵,谁又知宫内的艰辛啊。”傅缨感慨道。
“好了,不好说了。不是要给小五送膳食吗,再不去那孩子该饿肚子了。”三皇子起身安排人为五公主准备吃食。
傅缨起身后,行礼说道:“那有劳三皇子了,我爹还在御书房与皇上论事呢,估摸着也快要结束了,我就不一同前往了,先行告退。”
傅缨转身,刚要迈出房门时,后面传来声音
“傅缨,你不必跟我如此多礼。”
傅缨只当因为他们之间一起逃过难,结下患难之情,回头朝着三皇子笑嘻嘻地点着头就离开了。
大将军与皇上议事结束后,父女两个一同坐着马车回去。傅缨把在宫里所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大将军。
大将军朝着傅缨问道:“闺女,如果是你,你愿意进宫吗?”
傅缨回答道::“爹,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你觉得就我这性子适合宫里生活吗?就我这副品行,皇上还看不上我呢!”
大将军哈哈大笑,说道:“你还知道没有个姑娘样啊,明日开始开始不准出府,好好在家练练绣工。”
“爹,你可放过我吧!”傅缨一听到明日开始要与针线为伴,那张脸耷拉着像只癞皮狗一样。
回到将军府,一家人用完晚膳后,大将军随着夫人回到主院。
夫人打趣道:“哪阵风把我家夫君吹了过来,不去书房处理进屋,竟早早地跟我这一介妇人回到卧室。”
大将军笑道:“夫人这是说得哪里的话,话里话外说得好像我不重视你一样...”站在夫人身后讨好着揉着肩。
“说吧,什么事啊。”
大将军嬉皮笑脸地说道:“是有一件事...”
夫人撇撇嘴说道:“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等三宝殿。”
“夫人先别恼火,等我仔细说给你。”大将军酝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夫人,我想先把闺女送到我爹那里住一阵。”
夫人疑问地问道:“为何?”
大将军无奈地叹了口气,“今日我带着闺女到宫内谢恩,带闺女出去后,皇上竟问起我闺女的婚事,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把闺女指配给太子殿下。”
“什么!那可不行,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女儿进宫的。”
将军安慰道道:“夫人先别急,咱们先把闺女送我爹那里,离燕都远些,然后从长计议。”
第二天,起床后的傅缨面对这面前一桌子的布料与针线,感觉脑子都要炸了。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爹也太高看我了,他闺女怎么可能会这些东西。”
前来看望妹妹的傅博,看着傅缨的手指扎满了针眼,心疼地说道:“妹妹,先别绣了。我去找爹说说情。”
“别了哥,爹如果知道你求情,会把你牵扯进来的。”
兄妹二人愁眉不展地看着眼前的东西。
“别在桌子趴着了,快收拾几件东西,去你家那里住几天。”夫人领着几个丫头进屋,把手里的一下用品交给淑儿,“把这些东西也装进去,另外你也收拾一下跟着一起过去。”
“是,夫人。”
傅缨突然听到要去爷爷那里,惊讶地说道:“娘,为什么要去爷爷那里啊?”
“你失踪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应该在老人家面前尽尽孝。”
而傅博担心地说道:“娘,妹妹她可能不适应那里,要不过些日子再去?”
夫人百年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厉声说道:“怎么你也想去?”
傅博迅速地摇摇头。
傅缨看到自家哥哥听到去爷爷那里居然这副样子,感到好奇就一直追问。可惜啊,坐上马车都没有撬开傅博的嘴,只得到一个珍重的眼神。
有史以来,傅缨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