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马,一眼看见的小山村竟走了一个多个时辰,到村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二人找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翻墙进去,有两间土房,一间有晕黄的灯光,情儿推开亮灯的那间,里面简单摆设着三两件家具,朝东有一火炕,一对五旬夫妇老实巴交的样子,坐在炕上吃惊的看着二人,竟然忘了出声。云情自顾将林叶放到炕上躺下,这才回头看向屋子的主人。
“二位老人放心,我二人不是坏人,迫不得已借住此地,惊扰二位实在多有得罪,这颗金子够你们十年之用算是赔偿。不过二位暂时不得离开这间院子,明天早上若有邻居来拜访,你们要将其打发走不得暴露我二人行踪,听明白了就点头,收拾被褥去隔壁睡。”
云情干净利落说完,手掌真气外放,抬手一切,火红色真气一闪而逝,地上一个石墩上多出了一道一指宽的刀痕。
那对老夫妇哪里见过这种猛士,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过了一会儿才哆哆嗦嗦的拿起金子被褥也没拿,慌张出门去了隔壁。
“少爷……”
云情回头正要询问。
林叶抬手制止了她,缓缓说话,声音以几不可闻。
“情儿……封住我的阴维脉……加持第二咒给我…-…两个时辰喂一颗小玉泉丹……能不能度过今晚,看天意吧……记着,最迟到明早巳时……要是我还没醒,你赶紧回京不要管我……答应我。”
强撑着说完,便又昏迷了过去。
云情焦急的喊了几声,但林叶已然听不见了。
心中虽然慌乱,但好歹按着林叶的吩咐,将一切做完,又细心的将林叶全身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这才吞下一颗回气丹,坐在炕沿上怔怔出神,思绪万千……
……
话分两头,黄衣大汉一口气将玉泉山庄上下每一寸土地都搜寻遍了,找了两个时辰也没找到林叶二人的踪影,心里也是着急,他走南闯北有些年头了,知晓追寻猎物这种事情,若是在自己第一次力竭之前没有找到的话,那往后找到的可能性就很渺茫了。而现在,经过之前那场恶战,自己也感到了阵阵倦意。
……
“不行,义父和那么多师兄师弟惨死,此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吾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将那两只邪魔挫骨扬灰……”
黄衣大汉心里暗下决心,在他心里已经认定林也主仆便是杀害自己宗门的凶手。也难怪,山庄上下被人一刀毙命,又明显中了毒,那二人手中拿着玉泉山庄的灵丹和宝刀,还有‘紫雾风匣子’这等剧毒之物。而且那刀法着实恐怖,竟然能催动‘煞炁’,所以黄衣大汉以‘邪魔’来称呼二人。既是‘邪魔’,谁晓得还有什么诡诈手段。
“不过……究竟是何方邪魔,那刀法太恐怖了,以修身境对修道境还能将吾逼到这种境地,真是闻所未闻。好在那小鬼也是强弩之末走不远,现在还有机会,若是待他恢复过来,就算找到了自己也没十成的把握将他留下……”
黄衣大汉心里嘀咕了一阵,将八面阔剑背在背上,脚尖一点向着山下匆匆掠去。
……
不知名小山村。不知何时。
四周静悄悄,今夜无月也无一丝光亮。云情守在林叶身边自己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不敢点灯,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少爷昏迷前那句‘不知能不能度过今晚,看天意吧’,让她心里慌到了极点,在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角落,那种自己都快要忘记的情绪今夜又占据了她略微颤抖的身体……那叫恐惧!她不由得右手抚着林叶的胸口,那不算有力的心跳,给了她极大的支撑。
时间一直在向前走……肯定的……可是……好慢……
……
“咯咯咯……”
公鸡的叫声,天亮了,今天的清晨,清爽至极。
云情守了一夜,疲惫之极,公鸡一叫总算来了点精神。再看林叶,脸色依然惨白,呼吸微弱,还好脉搏还算强劲。那对老夫妇在隔壁屋子到现在还没出来。时间已是辰时过半,再过半个时辰便是巳时,而林叶到现在还没有半分要醒的迹象,云情顿时又紧张起来。
村里人早已起床春忙,快到巳时已有不少村民经过小院,也有几人隔着院墙打招呼,还好都被老汉硬着头皮出来打发了。
“若到明早巳时我还没醒,你速回京城不用管我……”
林叶昨夜说过的话音犹在耳,云情一直以来习惯了少爷与师父的安排,往常她不会不听林叶的话,可如今这种时候,林叶重伤垂危,扔他一个人在这个自己都不知道叫什么名的地方,他哪有机会生还。
那句话已经让云情胡思乱想了一整夜。
……
‘不行……对不起少爷,这次情儿不能听你的话了’
若是扔下少爷自己一人独活,还不如同少爷一块死了心安,云情心里暗自决定。
……
想通了一切,反倒没那么紧张和焦虑,只坐在凳子上静静的看着林叶,也不去注意到什么时间了,也不去想那敌人什么时候追来了,竟出奇的平静。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
或许真是老天保佑,黄衣大汉没追来,而林叶……醒来了。
云情一时出神,竟没发现林叶已经醒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了,直到林叶出声问道。
“情儿,什么时间了?”
云情听到后回过神来,正好跟林叶对视。
“不知道……管它呢……”,她笑了,甜甜的。
……
林叶撑着坐起来,抬头看看天色。
“还好,应该来的及。”
“那人现在还没追来,说明他没发现密道。”
“此地应该是玉泉山背面绝壁,定州城在相反方向。”
低着头正在飞快的思索着……
“少爷,我们就在此地养好伤在走吧”,云情恳求道。
林叶摇了摇头。
“不行,那汉子也是老江湖,找不到我们他不会停下来,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
“情儿,你拿着我的官印去找这里的保甲,跟他说两件事。你去问他,这两天是否有玉泉山的人来此,然后跟他说‘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玉泉山,乃自寻死路。’记住了吗?”
云情无奈叹气……
“记下了,还有呢?”
“然后让他找一辆马车给咱们,再找一个壮汉来驾车,你快去,我就在这儿等你。”
林叶似是赶时间,一口气说完。
……
吩咐好了一切,云情转身急匆匆出去了,林叶这才打坐调息,查看起自己的身体状况来。情况自是很不乐观,命保住了,可是真气全无,经脉多处受损,更严重的是,因为煞炁的缘故,自己的阴维脉被封,左半边身体丝毫动弹不得,现在的他,连这条炕都下不去,若此刻敌人来犯,那真叫是任人宰割了。
索性云情回来的很快,带来一辆马车在院门外停着,一个青壮小伙子坐在辕上向里面张望。
“少爷,我回来了,咱们快走吧。”
“我动不了了,情儿你先背我上马车。”
……
云情将林叶背上马车,告诉车夫往定州城的方向走,林叶坐在车上自顾调息。
村子不大,大概一炷香时间后,就出了村口,过了一会儿又上了官道,才上官道林叶就让车夫停下车来。
“小哥,扇子谷不是这个方向吧”,林叶故意问道。
“回老爷,小的不知道,没听过这个地方”,小伙不敢看林叶,小心翼翼的回道。
“哦,是我疏忽了,寻常人怎么会知道扇子谷,其实我想问恒丰县城在什么方向?”
“这个我知道,前年大祭的时候我跟着村长去过恒丰县城买绸缎,从这里得往北走,可不近呢!”
这次小伙回答的很快。
“没关系,这把剑和这些银两你拿着,你去将这把剑送到定州城定州牧府,就说是林大人让你送来的,这些钱就给你做盘缠,我二人要驾车去恒丰县,记下了吗。”
“小的听老爷吩咐。”
“好,这把剑有特殊的记号,你可别自作聪明途中掉包了,是要掉脑袋的。”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大老爷放心。”
小伙连连摆手。
“好,你且去。”
林叶说完,褐色短打的小伙包起剑一路小跑着走了。
“少爷,我们要去扇子谷吗?”
待林叶与车夫交代完所有事,云情才说话。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她对林叶的信任从无半点保留。
“不,我们要赶快回玉泉山。”
云情闻言惊诧的看向林叶,但只说了一个字。
“……好!”
“顺着官路先往北走,然后绕小路回玉泉山,现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应该会有商队,等会儿将马车卖给往北走的商队……赶紧出发吧,吴远游快来了。”
……
云情驾车出发,而后问道“吴远游是谁?”
“就是那个黄衣大汉,定州风物志上有传,沈玉溪的义子,玉泉山庄的第三代的领军人物”,林叶坐在车厢里闭着眼睛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定州风物志名剑录他排第七,果然名不虚传。”
“名剑录?那又是什么东西?排第一的是谁?慕容修么。”
云情之前只是跟着林叶,万事由师父和林叶做主,从不关心其他事,连让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名剑录都不知道。现如今师父不在身边,少爷面对这么多敌人连个帮手也没有,这才想多收集一点情报,多少为少爷分担一点。
“名剑录,是各州最大的势力收集的各州奇才的情报,不以绝对修为论高低,而是观其名望、功绩、势力,当然还有相对的修为,综合考察后排出目录为其做的传,一旦登上名剑录便可青史留名,所以才有那么多人争破了头想在名剑目录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故此,名剑录中人不一定是修为最高的,但一定是同辈人中修为最快的。至于第一么,定州牧—慕容正雄。”
“那慕容修呢?”
“他并没有排名。”
林叶眼神沉下来,对于这个人他非常忌惮。
“他没有登上名剑录?将我们算计到这种地步的人竟然没有留下名字吗?”
情儿有点想不通。
“不,名剑录上有他的名字,只是没有排名,慕容修,是定州风物志的‘总编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