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财主淡淡的一句话，却让二人大感意外。

“真有半妖？”林叶不可思议的问道。

因为天地之间自有法则，人、妖之间体质、灵魂完全不同，不管幻形、化形、超型，就算跟人类再像，但妖就是妖本质不会改变，人、妖之间是不可能相互繁衍的。

但有一个传说，妖圣和人仙结合是可以繁衍出后代来的，因为，到了那个级别的个体，体质、灵魂都已经进化，人仙非人、妖圣非妖，所以有可能生出后代来。但进化的规律便是层次越高的生物数量越少，神武境的大能生育已经极为困难，到了元神层次，虽然个体寿命悠长，但几乎是不可能繁衍出后代的。所以半妖这种生物，只是理论上存在，现实中谁都不会相信的。

“那为何你看上去没有半点修为？”

熊本禹终于苦笑一声。

“我们家族，体质比旁人强横许多，但吃多少天才地宝都聚不成气海，刘大人为我找了一本妖族炼体法，但终究是人类的体质，供血太少、太慢，练了一次心脏险些爆裂……我们家族，是修炼不了的。”

林叶暗叹一声，‘这就是天道啊，不该存在的，不会让你存活。’

……

“还有一件事，既然是平等交易，为何不让妖族出府交易呢？”

“因为昭武候掌控着人族入口，他一直想垄断这门生意，若我们就等着妖族出来，那时就什么也剩不下了。”

慕容修和林叶相互凝重的看了一眼，“果然是殷候！”

慕容修接着问道“那海上渔船无故在白沙岛链消失，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这件事，自从……我杀人之后，便一直在这里。”

“那煽动民意为你开脱的，就是刘正一大人了？”

“这我也不知道。”

林叶二人有些失望，现在看来好像这件案子跟海上的风波没有多大联系。

失望之际慕容休又随口问了一句“那令郎……变成这样……是否发生什么事了？”

“……”

熊财主这次沉默了好长时间。

……

突然他浑身颤抖，眼泪珠子决堤般的掉下来，右手捂着嘴发出沉闷又刺耳的声音，尽最大努力让自己不至于嚎出来。让一个男人哭成这个样子，那定是有天大的委屈。这里必然有极大的隐情。

“熊老哥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我二人定然还你一个公道。”

……

“宝儿……宝儿……以前挺乖的，虽然……他娘惯着他……是有些调皮，但也懂礼貌，知道对错。”哭泣之人，词不成句。

“令郎是四年之前变了一个人的，那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熊本禹擦了几把眼泪，开始回忆。

“四年前，我跟着渔船出海，遇到一只偷跑出来的妖族打翻了渔船，杀了好些人。正一大人刚好路过，惊退了那只妖兽，但它抓了我跑进了护妖阵里。大人不辞辛苦，一路赶到人族入口杀进了清波府，将我救了出来……”

“刘大人就为你一人，杀进了清波府？你与他有旧？”

熊本禹突然抬头，流着泪赤红的双眼盯着慕容修，恶狠狠的说“正一大人厚德载物、心怀天下，不要用你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可以杀了我，但不可以侮辱正一大人。”

慕容修没想到一句无心之言让对方反应那么大，但有些人心中会有某种圣神的东西是不可以被触碰的，这个他理解，当即道了一句歉，“对不住，失言了。”

这才让熊财主平静下来。“我也问过大人这个问题，他说，‘我既替陛下牧守青州一方土地，便不会让青州任何一个百姓受异族欺辱’……自那以后，我便认定跟着正一大人，赴汤蹈火。也是在那次，大人发现我尽然可以出入护妖阵的妖族入口，就安排我做了这件事。我加入祈风司，也是大人授意的，为了方便行事。”

慕容修听到此处接话道“后来，殷候知道了你的身份，对吗？”

“没错，他知道了我在替正一大人抢他的生意，便派人威逼利诱想让我背叛大人。我自然宁死不从。大人知道以后也对我加强了保护。但是……他们见奈何不了我，便……对宝儿下手了。”说道这里，停顿了好些时间，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开始我没发觉，只是以为他交了几个狐朋狗友，我劝了几句，只当他会慢慢懂事离开那些人……后来，他越来越坏，我才开始着急，正一大人也安慰我，说他会慢慢懂事的，叫我不要太着急。其实我哪有那么多家产，后来他逼着我们要钱，那都是正一大人给的。”

“也就在那时，昭武候的人又来了，他跟我说，要我离开正一大人，否则会让我们父子相残，发生人伦惨剧，这比杀了我还痛苦。我才知道，原来宝儿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昭武候的人故意引诱的。”

慕容修皱着眉头插话问道“这事儿，刘大人知道吗？”

“知道，我跟大人汇报过。大人知道后很愤怒，当时还拍碎了一张黄花梨的桌子，他去找到了拉宝儿下水的那几个小混混，将他们都打发到了边疆。但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混混重新找上宝儿，同时昭武候的人也会重新找上我，每次大人都将他们打回去，还给我保证将来一定会给宝儿一个前程，让我忍耐几年不会太久。”

林叶二人没有插嘴，静静等着熊财主说完故事。

“就在前几个月，他们好像失去耐心了，最后一次来找我。他们说如果再不答应他们，就让我们父子相杀，这次，会死人的……这都几年了，我没往心里去，也没告诉大人。”熊财主红着眼睛，断断续续声音颤抖的说着，“谁想到……谁想到……宝儿就几天光景便彻底变成了一只恶鬼……我一时气急……唔唔……”说到最后，捂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林叶听完，站在原地浑身冰凉，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想出这么恶毒的计谋，熊父何辜，竟要被逼杀子。

看着熊财主压抑的大哭，林叶二人只能红着眼睛站在原地，心中万丈怒火不知从何处发出去。

“是……是我害了宝儿……都是因为我……我的宝儿……不是逆子啊……为什么……为什么不冲着我来呢……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撕心裂肺的痛哭。

这间牢房太小，装不下天大的委屈和悲伤，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林叶正要上去安慰，被慕容修拉住了。

摇头道“没用的……”

于是停下来，看着地下哀嚎的男人。

“走吧，不是说，要还他一个公道吗。”

慕容修的眼神好像能将空气都烧着。

林叶最后看了一眼，拳头死死的握紧发出爆裂的声响……

“走！”

回到客栈，二人什么都没说各自睡去，这一天，太累了。

……

第二天一早，将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吴远游和钱百万都来了。

“接下来怎么办？”顾平生问道。

“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失踪之人，就在清波府，我们需要启程去清波府了，这会是一场恶战，大家要做好准备。”

顾平生一副好玩的表情，吴远游无所谓，钱百万则是满脸担心，他一直不想去，是被林叶威逼利诱的。

不过到了这时，也由不得他说不去了，只好站出来安顿了众人几句“先吧身上带灵性的东西都找个地方存起来吧，那里什么都带不进去的。”

“怎么会？”林叶问道，他有些奇怪，要是带不进去，熊财主是怎么跟人交易的。

“反正我带不进去，你爱带不带。”

慕容修拉着林叶小声说道“所以，刘正一没找他。”然后对吩咐众人，“咱们先去青州，东西先存到云霄客栈。”

顾平生在一旁起哄，“对哦，云霄客栈的东家这这呢。”

林叶摇头“又是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