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布雷克担任白鹿教长老之前,富山镇内便有一股神秘势力在暗中活动,他们之所以看中了这个不起眼的小镇,是因为这里完全自治,名义上是天虞帝国的领土,但快被天虞帝国的管理层遗忘了。
近几年,富山镇一反常态地得到了天虞帝国管理层的关注,因为帝国情报人员发现一个恐怖组织在首都内出没,暂时没弄清楚这个组织的目的。情报人员奉命追踪这个组织的成员,并把目标锁定在北部边界的部分地区。
那个六年前来过白鹿教堂的独眼大汉便是天虞帝国的情报人员,负责弄清楚恐怖组织是否在富山镇设立了秘密据点。而蒙面人罗伊,正是那个组织的外围成员,他在帝国情报人员离开之后,才开始在富山镇活动。为了降低情报人员的关注度,该组织的活动极为隐蔽,派出的人全都是伪装成游客的普通人,只停留几天,便立即撤走,换另外一批。
罗伊接触布雷克不久,便发现他是个极度自卑的人,之后的调查也印证了这个结论。布雷克不喜欢公开露面,他厌恶自己的相貌,想拥有正常人的样子。
罗伊告诉布雷克:“我有一瓶神奇的药水,能够令人脱胎换骨,重塑形体。”
布雷克不信,罗伊当面拿出了药水。布雷克将信将疑,他无法抵挡诱惑,喝下了药水。一年后,布雷克发现自己的形体出现明显变化,他大喜过望。
再次见到罗伊时,他满怀期待地问:“尊敬的罗伊,你还有那种神奇的药水吗?”
罗伊笑了笑,摇头说:“我只有那一瓶药水,已经送给长老了。”
布雷克大失所望,接着问:“你可知道在哪儿能买到那种药水?”
罗伊说:“那种药水的制作过程非常困难,就算长老有钱,也买不到它,我是看长老身份尊贵,才把那宝贝送给你的。”
布雷克见他没有直接否定,心中燃起希望,豪爽地说:“只要你能再给我弄到那种药水,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罗伊暗喜,趁热打铁,试探着说:“长老有所不知,我确实有一件小事,想请长老帮忙,只要长老答应,我保证每年都奉上一瓶药水。”
就这样,双方合作了四年多。这段时间里,布雷克对自己的形体变化很满意,但他觉得这药水有一个缺点:药效太慢了。如果按目前的速度,他至少得十年才能变成正常人的模样。他等不及了。
所以,布雷克跟罗伊提了一个要求:“你给我的这个药水确实神奇,可我认为药效太慢了,我想要药效更快的药水,最好能让我在一年之内就变成正常人的样子。”
罗伊感到为难,他表示需要先问问制药的高人,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几个月后,罗伊跟布雷克说:“长老,药效更快的药水可以制作出来,可是我最近遇到了一个大麻烦,如果没有长老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布雷克不做犹豫,立即答应帮忙,于是有了今晚的会面。看过罗伊要他做的事情后,他脸色微变,因为对方要求圣女选举必须跟他们的行动配合。
以前他协助罗伊,自己从不亲自参与,他不清楚对方到底在干什么,对方也不会向他透露,这次的行动却有所不同。他作为白鹿教长老,必须亲自参与到教内选举圣女的事务当中,如果对方做的事情影响恶劣,一旦在行动过程中出现差错,他的所作所为将会当场曝光。
不过,他对改变形体的执念极深,看着自己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他逐渐迷失在对未来的憧憬中无法自拔。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布雷克郑重承诺:“先生放心,我会全力配合的。”
罗伊说:“有长老相助,这事一定能成。你这边已经做好圣女选举的准备,我们将在明天早上行动,预祝我们旗开得胜!”
苏离不知道这二人在密谋什么事,但他肯定不是好事。他本想今晚擒住布雷克,救出茉莉和钟晴,此刻他改变主意了。如果能弄清楚布雷克干了哪些龌龊事,拿到证据,就能让他身败名裂。来硬的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密谋一结束,罗伊不做停留,随即告辞。苏离暗中跟了上去。罗伊出了教堂,一辆车在外等候,车上坐着几个人,苏离猜他们是罗伊的同伙。这些人等罗伊上了车,便向镇外驶去。苏离熟悉这一带的道路,抄近道追赶。那辆车驶出富山镇后,罗伊等人继续赶路,又行驶了约一个小时,才在一处山腰处的别墅前停下。不一会儿,苏离也来到了这栋别墅附近。
绕是苏离的身体经过改造,也熟悉道路,可跟着汽车狂奔了一个多小时,他已是面红耳赤,满眼血丝,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此时,一轮红日初升,山间的凉风拂面,微凉的空气钻进肺里,苏离燥热的身体开始慢慢降温。
罗伊等人下了车,径直走进别墅。苏离自忖眼力好,便远远地躲在别墅的山体上方,以防被对方发现。
在高处俯瞰,他发现这栋别墅占地面积不大,漆成白色的栏栅和二层房屋是枫木建成。房屋前有个开阔的正方形庭院,院内雕刻着花鸟的木桥跨过一湾小小的池塘,长长的走廊边挺立着几株粗壮的枫树。庭院里明显发生了激烈的打斗,二层的房屋已经坍塌,院子里满地狼籍。
苏离趴在一处长满杂草的山岩上,看到罗伊低着头正跟一个金发男人说话。这个男人个子不高,极其年轻,看上去只比苏离年长几岁。他相貌平凡,一头金色长发迎风舞动时,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
罗伊说:“报告首领,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金发男人说:“做得很好。”
金发男人说完这句话,无意间扭头看了一眼苏离所在位置。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瞥,却吓得苏离浑身冰冷,背脊发凉,感觉仿佛突然坠入了无底深渊。
苏离背靠岩石,暗想:“难道那个金发男人发现我了,我明明离他很远,还躲在杂草里,他怎么可能发现我,难道他是星侍?”
不管那金发男人是不是星侍,在没找到扳倒布雷克的证据之前,苏离不打算离开。他继续观望,发现庭院里除了金发男人和罗伊在说话之外,还有一出悲剧正上演。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礼服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穿着红白两色婚纱的女人——红色是血的颜色。几个大汉倒在身穿白色礼服男人不远的地方,他们身下的血迹已经干涸,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
金发男人走到身穿白色礼服的男人身边,用遗憾的口吻说:“施罗德,非常抱歉,我来迟一步,事实令人难以接受,但孔克家族确实背叛了你,是他们派人杀死了你的新婚妻子。跟我走吧,我会给你需要的一切。”
“没想到堂堂叹息之剑的首领索尔曼,竟然喜欢背后乱嚼舌根,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说话之人前一秒还不知身在何处,眨眼间却已出现在别墅之内。来人是个面目清癯的老者,一脸慈祥的笑容仿佛见到了阔别多年的晚辈。
金发男人索尔曼说:“奥古斯丁,一百多年没见,你还像以前一样尖酸刻薄,看来这百余年的修身养性也没能让你有所长进。”
索尔曼似乎跟老者相识已久,对于奥古斯丁的调侃坦然自若。
奥古斯丁说:“彼此彼此,索尔曼,见到老朋友你还是针锋相对。”
嘴上说着嘲讽的话,奥古斯丁却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仿佛笑容是刻在脸上的。接着奥古斯丁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施罗德和他怀中的女人,还有那些躺在地上的死人,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种情形可不是他期望看到的。他只吩咐属下将那个女人抓起来,并未让他们把事情闹僵。
如果只是抓人,这样既可以使施罗德投鼠忌器,又可以防止把施罗德推到与家族对立的一边,毕竟施罗德在孔克家族的天才中也是佼佼者,未来族长和皇权的高顺位继承人,他可不想跟施罗德闹得太僵。眼前的局势超出了奥古斯丁的掌控,施罗德的未婚妻死了,虽然还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他作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难辞其咎。
作为天虞帝国安全部门的副部长,奥古斯丁不认为他的手下敢公然违抗命令,这其中定有人阴谋陷害孔克家族,意图挑拨施罗德与家族的关系。奥古斯丁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索尔曼,断定索尔曼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不管怎样,奥古斯丁决定先试探试探对方,用笃定的语气说:“索尔曼,你的手段越来越下作了,几百年前你在利伯塔斯的羽翼下没学会光明正大地跟对手战斗,现在更是用下三滥的离间手段挑拨施罗德与孔克家族之间的感情,你以为这样做就能让他加入叹息之剑吗?”
索尔曼说:“一百年前,我实力不如你,那时候你对着一个后学末进穷追猛打,真是尽显天虞帝国的威名。”
提起这段往事,索尔曼好像想起了什么,有些伤感地说:“要不是首领出手相救,我早就成一堆枯骨了。”
奥古斯丁说:“所以现在你羽翼丰满了,就一脚把利伯塔斯踢开,自立门户。”
索尔曼说:“我自认不是良善之辈,却也分得清是非黑白,他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自立门户不过是理念不同而已。反倒是某些所谓的家族精英、帝国栋梁,为了利益,暗地里尽做些鸡鸣狗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