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哈!嘿!哈!”一处小树林中,一名白发少年挥舞着木制长剑。说是长剑,倒不如说是木棍硬削出来,从外观轮廓上来讲算是一把木剑。
“赵德柱!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一道稚嫩、清脆,好似百灵鸟一般的声音传到少年的都耳边,人未至声先到。
不一会,便见到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朝着少年走着。
“嘿!哈!嘿……我马上就好了,今天第一千遍挥剑就要完成了。嘿!哈!”名叫赵德柱的白发少年头也不回的答到,手中的木剑用力的向前劈砍着。
“等下芹阿姨要骂你我可不管哦,说不定会没收你的‘剑’呢。”少女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随后笑起来说道。
“嘿!那在让我挥……一百下!就一百下就好了,玉莹。”赵德柱一脸哀求道,眼睛水汪汪的盯着眼前的小女孩。
“那……那好吧,就一百下哦。”名叫玉莹的小女孩眼睛转动着思索了一阵,终于点头同意道。
赵德柱得到同意后,欢天喜地的继续挥砍着木剑。而小女孩则是坐在一旁的磐石上,撑着脸颊看着小小少年挥洒着汗水。
等到天色开始露出晚霞时,两人这才一同回家,有说有笑。
“赵哥哥,你为什么要练剑啊?”玉莹跟在赵德柱身后满脸好奇的询问道。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给村子带来更多的食物,还能打跑那些野兽与怪物。”赵德柱一脸骄傲的说道。
“哇!好棒哦。”玉莹高兴的拍着手。对于她来讲,赵德柱以后将会是村子里的大英雄。
两人来到了厚实的木制大门面前,呼喊着里面的人。
“四叔,开开门!我和玉莹回来了!”
嘎吱——
厚实的大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露出里面几位身形壮硕的中年人。
其中带头的中年人望向赵德柱与他身后的少女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柱啊,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不要在往外面跑了吗?为什么不听话!”说到后面中年人声音中越发充满了责怪。
“我……我……”赵德柱结结巴巴的不知所措,他知道四叔真的生气了。
“好了,不要再有下一次了。最近野兽横行,怪物时不时的会出没森林。以后一定要有大人陪伴下才能出去,知道了吗?”四叔面容严肃的说道,随后将大门关起。数百道金属钢刺从门缝中穿出,保护着村子的安全。
“知道了……”赵德柱闷闷不乐的回应道。在村子里,他自己做的木剑一直被同龄人嘲笑,还说他和傻子一样联系挥剑,说这并没有任何用处。所以他决定在村子外面练习用剑,但这才没几天就遇到了挫折。
“走吧。”玉莹拍了拍有些失落的赵德柱,微微一笑说道。赵德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手里一直攥紧着木剑。
两人沿途路过乡村的街坊邻居,叔叔婶婶们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柱啊,晚上来婶婶家拿窝窝头,热乎乎的。”
“玉莹啊,你妈让叔给你一些绸子带回去做新衣裳。”
……
“拜拜啦,赵哥哥。我先回去了哦。”玉莹木栏围着的房屋前停下,抱着绸子对着赵德柱说道。
“恩,拜拜。”赵德柱点了点头,朝着旁边的房屋走去。两人的家就盖在一起,从小就一起玩到大。
“妈,我回来了。”赵德柱一进屋就将木剑放进床底下,然后跑到隔壁叫唤了一声。
“还知道回来啊!不叫你回家吃饭你是不是就不会回来?还有啊,最近千万不要出去乱跑知道吗?等你爸爸回来领你去镇上学习,你不是想当剑士吗?爸爸攒了些金币可以供你上学。”赵妈妈见到赵德柱回来,劈头盖脸的就是训到。随后转身翻炒着锅里的菜,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赵德柱先是欣喜若狂,紧接着又是难过起来。高兴是因为他可以去镇上的学院成为武者,难过是因为听见父亲攒着血汗钱供他上学。一枚金币其实已经够他们家半年多的开销了,自从一年前赵德柱见识到剑士的强大后,回家就念念不忘的说要成为剑士。
父母只是普通人,但也是知道武者道路危险。急忙灌输一些东西让赵德柱放弃从武的打算,老老实实的打猎种田为生。
赵德柱那时五岁也知道父母每天干农活累点头同意,但是每天都会望着森林的入口看去。每有一位勇者从里面出来,或者进去他都会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问这问那。
有的好心人会展现一些技艺,有的会猎杀一头野兽送给赵德柱家人,让赵德柱越发想要成为剑士。但碍着父母却没有表达出来,就跟着打猎的叔叔们出来涨涨见识。
赵德柱父亲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默默的攒着金币直到现在。而今天赵德柱父亲还在外打猎,让她母亲先告诉他。
“咋了?能成为剑士你还不高兴了啊?”赵妈妈笑吟吟的看着赵德柱说道,眼角的纹路十分明显。
“没有,我很高兴。谢谢妈妈,还有爸爸。”赵德柱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紧紧抱着母亲。
“好啦,好啦。妈妈还在炒菜呢,今天还有你最爱吃的土豆泥,烧茄子。”赵妈妈拍了拍赵德柱的小脑袋,随后乐呵呵的翻炒着锅里的菜。
赵德柱点了点头,翻出床底下的木剑看了半天,随后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夜色缓缓落幕,赵德柱与母亲还没有等到父亲回来,不由得有些担心。
赵妈妈起身朝门外走去,想要问问乡亲们是否见到赵铁柱(赵德柱父亲)。刚打开房门,却看见木栏外站着一些男子来回踱步神色黯然。
“这可怎么办啊……”
“大妹子家里还有一个娃娃呀!”
“唉……都怪我们粗心大意。”
“沈秀出来了,我们……”
“告诉她吧……”
沈秀,也就是赵妈妈。看见熟悉的面孔里没有发现自己的丈夫,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心跳加速。
“林叔啊,我家铁柱呢?为什么没见到他人啊?是不是又去你家蹭酒喝了?喝多了吧?我去接他回来好了。”沈秀扯着嘴角微微的对着众人说道。说的越多,众人的头颅低的越矮,恨不得钻入地缝一般。
“秀啊……铁柱他……铁柱他走了……”年纪稍大一些的林叔结结巴巴的说着,随后狠狠一咬牙直接跪了下来。在他身后的众人也一同下跪着。
“都是我们不好,因为今年的野兽价值非常高,想要多打一些赚些钱。于是我们深入森林,可结果……唉!我们太贪心了,没想到遇见了紫毒妖狐群,铁柱在后面抵挡了片刻被抓伤。本来马上要出来寻求解药的,没想到毒以攻心,他决定留下来断后。”林叔一脸悲痛的说道。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破旧的皮革递给沈秀。
沈秀听到赵铁柱被抓伤心里还有些期盼,希望仅仅只是中毒。但听到毒以攻心后便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摇摇晃晃着,随后倒了下去。
“秀啊!秀!你醒醒,不要吓我们啊!”林叔一个跨步将沈秀抱住,用力的摇晃着,掐着人中。
“恩……”过了一阵,沈秀睁开了眼睛。整个人毫无生气,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林叔看在眼里十分的过意不去,转头跟着后面的众人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林叔将破旧皮革塞进了沈秀的手中说道:“这是大伙的一点心意,我知道失去丈夫对你来说是很大的打击。我们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们,但希望你能接受我们的歉意把这些钱留下。听铁柱说要让他儿子上学,这些应该可以供他上个好学校。来,我扶你回屋。”说罢,林叔将呆若木鸡的沈秀扶回房中。
在屋里的赵德柱还在偷吃着土豆泥,见到林爷爷扶着失魂落魄的母亲进来急忙擦了擦嘴。
“林爷爷,我妈妈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赵德柱一脸茫然的问着。
林叔看着年幼的赵德柱,眼里充满着自责说道:“你妈妈有些不舒服,赵德柱是个男子汉对吧?”
赵德柱一听,卷起袖子露出纤细的胳膊一脸肯定的说道:“那是当然。”
“那就好,你要好好照顾你妈妈知道吗?来,还没吃饭吧,秀?做好,赶紧吃吧。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我们,是我们对不起你。”林叔将沈秀安顿好,一脸悲痛的走了。离去前交代好赵德柱照顾好他的母亲。
“妈妈?你怎么了?爸爸呢?”赵德柱一脸疑惑不解的问道,林爷爷说的什么他一点都听不明白。
听到儿子提起他的父亲,沈秀终于有了些反应,随后突然掩面而泣。
“啊,妈妈,你这是怎么了?别哭啊,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揍他!”赵德柱一看见母亲哭泣,顿时慌张起来,手足无措。
但是沈秀一直在哭泣,没有回答赵德柱的问题。直到她哭累了,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赵德柱知道出了些事情,可能会跟他父亲有关。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他并不知道,只好先将母亲抱回床上。等明天母亲醒来后,在问清楚。
独自收拾了碗筷后,赵德柱拿着木剑缓缓的挥动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有些累了。这才回到房中,抱着木剑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赵德柱醒了过来,发现母亲正收拾这衣物。不由好奇的问道:“妈妈,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收拾东西。”
“今天要送你去镇上,你不是要成为剑士吗?以后你就要成为武者了,不能在家里住了。”沈秀背对着儿子收拾东西,让赵德柱看到她的表情。
“以后还能回来吗?我会想念你和爸爸的。”赵德柱问道。
沈秀的动作一下停顿,随后有些粗糙的手掌抚摸着衣物,缓缓道:“等你足够强大了,你在回来看爸妈吧。这样我们都会很高兴的,乡亲们也会欢迎你回来。”
“放心吧母亲,我一定会变得很强大的,就像父亲那样。”在赵德柱的认知当中,虽然武者很厉害,但是自己的父亲能打到很多猎物,所他认为父亲更加的厉害。
沈秀突然抱住了赵德柱,身形不断的颤抖着:“你要乖乖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等以后变得强大了爸妈一定会为你骄傲的,还有爸爸爱你,我也很爱你。”说完,在赵德柱额头用力的亲了一下,然后紧紧的抱着。
“我也爱你们,妈妈。对了,你还没没有说爸爸去哪了呢。”赵德柱回到了原来的问题。
“爸爸出去赚钱了,这样可以供你安心的上学去。”沈秀微微一笑,随后拉着行李与赵德柱出门。
路途上,乡亲们全部都走了出来,一路目送着母子二人。人们眼中都流露出惋惜、可怜、悲伤、还有心疼。
赵德柱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看在眼里,跟着母亲上了一辆马车。随后被马车吸引住,他从来没见过马车。
经过了一天一夜,母子二人终于来到了繁华的镇上。这个镇子叫瓦罗镇,听说是最大的镇子,今年可能会变成市呢。
赵德柱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脑海里充满了求知欲与好奇心。
马车一路奔跑,终于来到了一座巨大的铁门前,门外有许多的人在排着队。
母子二人等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才轮到他们。母亲交了两个金币,才报名成功。
“好了啊柱,母亲就不送你了。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还有……”沈秀一脸不舍的交代着,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直到负责接待新生的侍者一脸不耐后,沈秀才恋恋不舍的停了下来。最后,侍者将赵德柱带走,她就这么站在门口望着。就算身影消失不见,她也一动不动的朝着赵德柱离去的方向望着。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十三年过去。赵德柱已经十八岁,长大成人了。
他也因为天赋不错脱离了瓦罗市的学校,进入到更好、更高级的学院中。而十八岁这一年,他也有了回家的机会。
“不知道母亲和父亲看见我会不会吓一跳呢,我已经变得很结实了。”这十几年里,他都会写信给家里。还寄一些留影回去记录他的变化,与他外出历练获得的一大笔钱。
过了三天三夜,赵德柱回到了记忆中的村庄。除了大门变得有些认不出外,其他的路途他都依稀记得。
“开门啊!开门啊!”赵德柱大声的呼喊着。
“谁啊!你来这里有什么事?”一道粗犷的声音传了出来,大声的询问到。
“我是赵德柱!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次回来还看我母亲的。”赵德柱回道,心里有些迫不及待。
“赵德柱?你说你是赵德柱?”粗犷的声音惊疑道,随后大门敞开。
“你上课赵德柱吗?”一脸大胡子中年人再次问道。
“是……是我。”赵德柱点了点头。
“哈哈哈,我是你二叔啊!还认得我不,唉,过了十多年了,你可能不记得了。走走走,我带你回去。”二叔一脸热情的拉扯着赵德柱。
一路上的乡亲们都笑呵呵的打着招呼,有的十分陌生,有的感觉很熟悉,还有的都是新生的小孩子。
“对了二叔,我父母在家吗?我想先去看看她们。”赵德柱一脸开心的问道。
“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二叔一脸疑惑不解,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不知道什么?出什么事了吗?”赵德柱一脸紧张的问道。
“唉!你父亲早在你离家的时候就去世了,当时你还小你母亲没有告诉你,我以为她已经告诉过你了。而你母亲……在五年前就去世了,抑郁的。”二叔一脸沉痛的说道。
“什么!?她上个月才给我发的信件,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赵德柱不敢相信。
“不对啊……啊!可能是云嫂帮你母亲写的,她怕你难过,所以代你母亲写的书信。唉!”二叔摇头叹息着。
赵德柱则是犹如被一道晴天霹雳打中,眼神中毫无焦距,呆呆的立在原地。
过了许久后,赵德柱嗓子嘶哑的说道:“我想去看看他们。”
“好,我带你去。”
……
风,无声。缓缓的吹动着赵德柱的白发与衣襟。
赵德柱就这么一直跪在两处坟前自言自语道:“爸啊,这么晚才来真是对不起您了,您别怪我。妈,我回来了,我现在很强的,你看我的肌肉,你看啊,是不是倍儿棒?你看我这腹肌,看我这粗大腿。我……呜呜~你们……哇啊——”说着说着赵德柱放声大哭起来。持续了一整天,随后泪水哭干了,嗓子也哭哑了。身体却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直到七天后,赵德柱的身影便消失不见,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他。
“恩?好浓郁的气血之力啊……迷途的羔羊啊,要不要拜我为师?”一位邋遢的蒙眼旅人朝着正在捕杀怪物的年轻人说道。
“为什么要拜师?”年轻人沙哑着嗓音说道。
“因为能让你摆脱烦恼,让你的心定下来。让你不受血气的影响,不受血气焚身的痛苦。”旅人缓缓说道。
“不需要。”
“我能让你变得强大。”旅人又又说道。
“师傅。”
“呵呵。”
“你会什么?”
“我只会剑,学吗?”
“学。”
“那我就教你……里鬼剑术吧。”
“好。”
“迷途的人啊,不要去想,不要去盼。船到桥头自然直,路到尽头自然现……”悠长的歌声响起,两个旅人就这么的笔直向前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