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死了。
接到消息的时候,亓瑾言能做的,只有叹息。
“这个秋娘,未免也太想不开了吧。”莫桑撇了撇嘴,“既然她不是杀人凶手,何必又要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呢?”
“她本就对这个世界没有留念了。”亓瑾言看着窗外,细雨朦胧,让外面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分外压抑。
“何必呢。沈悭既然已经死了,她日后的日子自然会好过一些,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容影不解道:“我是真的想不通啊。”
“那是因为你不懂情。”亓瑾言看了一眼容影,“等你遇到对的人了,你自然就会明白秋娘的苦衷。”
“但愿我一辈子也体会不了吧。”莫桑叹了一口气,“情这种东西,太过复杂,容易让人疯癫,还是不沾为好。”
“世子,您可得小心了。”容影看着亓瑾言,“您与世子妃现在也不过是刚刚两情相悦,您要是再不使把劲,您也得在情字上面栽跟头啊。”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了,看来,这段时间你跟莫桑学了不少。”亓瑾言凉凉地看了一眼容影,“既然你看得这么通透,等回奉京了,就让世子妃帮你挑个姑娘吧。”
“不了,您还是担心您自己吧。”容影打了一个冷颤,猛地退后一步,“属下的事情,属下自己操心就好,不敢劳烦世子妃。”
“哼。”亓瑾言冷哼一声,“行了,世子妃那边怎么样了?”
“黎鸿传来消息,荆州太守罗庆带着人前去拜访世子妃了,但是被世子妃拒之门外,也算是瞒过去了,只是,罗庆似乎并不死心,本来是打算今天再去的,被黎鸿破坏了代步工具,现下正在买马车,大概明天就到了。”莫桑如是道。
“看来这个罗庆也不是一般人啊,只是不知道,背后究竟是太子,还是二皇子了。”亓瑾言一挥衣袖,“准备下,我们立刻启程回去。”
“不继续调查了吗?”容影一愣。
“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亓瑾言负手而立,“陛下要的,就是沈悭的死因,我们已经查到了,凶手也已经伏法,这件事情可以落幕了。”
“只是便宜了幕后的那个人。”莫桑愤愤道。
“非也。”亓瑾言嘴角一勾,“狐狸尾巴是藏不住的,总有一天会自己露出来。陛下不会相信这件事情这么简单的,最多只会认为是我没本事,至于背后的真相,就让密卫去查吧。”
“阁主,您这分明就是甩包袱啊。”莫桑一脸恍然大悟,“您是打算赶快回去帮世子妃解围,顺便一解相思之苦吧。”
“总有一天,你会栽在多话上。”亓瑾言瞪了他一眼,“既然都知道了,还不赶紧去准备?”
“是是是”
……
颜以曦坐在房间里,不由捂着额头。
“他怎么又来了?”
一听说罗庆在外面求见亓瑾言,颜以曦就觉得脑壳痛。
“看来他是起了疑心,或者说,是他背后的人让他务必确认亓瑾言是不是在这里。”陆彧尘托着下巴,“不过,亓瑾言现在不在,小郡主,你打算怎么办?”
“本郡主也是有脾气的。”颜以曦看着陆彧尘,“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明白了。”陆彧尘点了点头,朝外面走了出去。
“什么意思?”容青看着颜以曦,“世子妃,你让阿尘去做什么了?”
“你跟去看好戏吧,绝对不会白跑一趟。”颜以曦翘起二郎腿,悠闲道:“我倒要看看,罗庆到底有什么底气跟本郡主叫嚣!”
……
陆彧尘靠在门上,看着罗庆。
“我说,你是不是真的闲得没事干啊?怎么一天到晚往我们这里跑?你不当官了?”
“下官只是有急事要禀告世子罢了。”罗庆拱了拱手,“陆侍卫,还请通报一下世子,就说罗某有要事相告,请世子今日务必一见呐。”
“再大的事情也没有世子养病大。”陆彧尘站直身子,“你应该也知道我家小郡主的脾气,你这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严重影响了小郡主的心情,小郡主让我告诉你,她今天要是在院子里看到你,我就要滚蛋。”
“这……”罗庆一脸为难地看着陆彧尘,“下官这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呀,还请陆侍卫再帮我通报一下吧,世子妃深明大义,应该会懂下官的为难之处的。”
“你错了。”陆彧尘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我家小郡主,向来就跟深明大义没有什么关系,相反,她还是睚眦必报的人,你这么三番两次的来打扰她,她早就记恨上你了,又怎么会理解你的为难之处呢?”
罗庆脸色一变。
“莫非是忘记了,我家小郡主在西漠的时候,名声是什么样的?”陆彧尘冷笑一声,“这两天,小郡主的心情不是很好,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来触霉头了。”
“可是下官的确是有急事要面禀世子啊。”罗庆固执道:“下官虽然身份卑微,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所报之事,也都是与朝廷息息相关的,若是因此而耽误了大事,不知道这个责任,世子妃能否担得起呀。”
“你难道忘记我家小郡主的身份了吗?”陆彧尘看着罗庆,满脸同情,“先撇开小郡主世子妃的身份,就单单说她的靠山吧,西漠距离远,出了什么事,估计也顾及不到,但是,你别忘了宫里还有一位皇贵妃,宣帝对小郡主也是疼爱有加,只要不触及国本,宣帝都会一笑置之。但你呢?”
陆彧尘说着,仔细打量了一番罗庆,“看你的样子,大概能猜到你在朝中也没有什么靠山,若是宣帝降罪于你,怕是也没人替你说话吧。两害相权取其轻,你现在应该知道如何选择了吧。”
罗庆气得脸都红了。
“看你这样子也的确可怜,这样吧,我去替你跟小郡主说说好话,说不定小郡主明天就会见你,你今日就先找个地方落脚吧,等小郡主心情好了,我自会找人去通知你。”陆彧尘摆了摆手,就将大门关上了。
“你果然厉害。”容青一脸钦佩地看着他,“你这分明就是在刺激他呀,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一定是朝中哪一派的人,你这样明着说他没有靠山,他恐怕要气死了。”
“他自己不能暴露身份,又能怨得了谁?”陆彧尘满脸无辜地摊了摊手,“不过你也别幸灾乐祸,我们能够挡得了今天,却不意味着我们就能挡得了明天。看他这样子,不像是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明天应该还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怕什么?大不了就把他解决了。”容青说着,横着手臂在脖子上一比划,“死人是最会保守秘密的人,到时候找人伪装一下,伪造出他意外而亡的假象,岂不是更简单?”
“他才来我们这里递了拜帖,转眼间就死了,你觉得朝中的那些人不会怀疑我们吗?”陆彧尘拍了拍容青的肩膀,“你呀,还是太年轻了。”说罢,就朝着房间走去。
“你的年龄比起我也差不了多少吧?”容青翻了一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你跟着世子妃学了很多,总是一副老成的模样,你这样是讨不到媳妇的。”
“你说什么?”陆彧尘突然转过身,“距离有些远,我没有听清楚,你刚才是有跟我说话吗?”
“没有啊,我自言自语呢。”容青急忙摇了摇头。
如果被这个家伙知道,自己刚才正在说他的坏话,怕是要捅马蜂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