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芳若的呼救声，一群侍卫吵了过来，眼见颜以曦已经没有挣扎的迹象了，几个会水性的，也顾不得冬日的水有多么得冷，立刻跳下了水。

等到众人手忙脚乱地把颜以曦救上来的时候，颜以曦已经没有意识了。

……

颜以曦落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里。

亓瑾言顾不得向宣帝说什么，就从勤政殿疾步冲了出去。

朝臣们面面相觑。

“摆驾！”宣帝猛地站起身，“立刻随朕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罢，宣帝大踏步地朝着殿外走去。

朝臣们不明所以，却也知道，宣帝已经下旨，他们必须得跟去瞧瞧。

……

亓瑾言赶到的时候，颜以曦已经被安置在了船舱里，周围架起几个火盆，但颜以曦的脸色依旧铁青。

“这是怎么回事？”亓瑾言一脸心疼地看着颜以曦，他才离开这么点时间，颜以曦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守在她身边保护她。

“曦和怎么样了？”宣帝走进来，看着跪了一地的人，“都起来吧。”

“回陛下，回世子。”一个老大夫颤巍巍道：“草民方才给世子妃把脉，发现……发现……”说着，老大夫一脸惊恐，似乎不敢再说下去了。

亓瑾言垂下眸子，颜以曦身体本来就不好，此番入水，孩子必然没了。虽然这是他预料中的事情，但真正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发现什么？吞吞吐吐的，还不快说！”宣帝皱了皱眉头，吞吞吐吐的，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冬日湖水甚寒，世子妃本来就身子单薄，此番下水，寒气入体，孩子……已经不保！”老大夫一边说，一边跪了下来，“陛下，世子，现在孩子已经失去了胎动，已经成为了死胎，还请陛下和世子速做决断，将死胎打下，否则，会危及世子妃的性命啊！”

“既然是庆安侯府的事情，朕不便做决定。还是让世子自己决定吧。”宣帝看向亓瑾言，只见他满脸悲痛，眼角已经湿润了。

“打吧。”

良久，就在老大夫打算再劝说一下的时候，亓瑾言突然道。

“还请陛下和世子回避。”老大夫摆了摆手，一个药童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落胎必定见红，应当避讳。还请诸位在外等待。”

宣帝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亓瑾言看着颜以曦，狠下心转过头离开。

……

等待是漫长的。

就在所有人等得快不耐烦的时候，老大夫走了出来。

“死胎已落，世子妃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老大夫拱了拱手，“世子妃已经醒了，请世子进去。”

亓瑾言闻言，立刻快步走了进来。

看到颜以曦的时候，她睁大眼睛看着前面，面无表情。

“以曦……”亓瑾言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颜以曦淡淡的声音响起：

“如此，你可还满意？”

“以曦？”亓瑾言愣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满意什么？”

“我以为，你会很期待这个孩子，结果，我还是高看了你。”颜以曦看着亓瑾言，眸子里满是平静，“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实在是想不到，你会给我下药害死这个孩子。”

“你……”亓瑾言瞳孔一缩，她都知道了？难道，慕容琬见到她了？

“亓瑾言，我不恨你，真的。”颜以曦撇过头，“我只恨自己眼瞎。一切事情，我都不会怪你，从今以后，你我各走各的吧。”

“不可以！”亓瑾言上前一步，想要抓住颜以曦的手，却在看到她的眼神时停顿了。

“别让我恨你。”

一句话，就将亓瑾言所有的自信彻底击碎。

“我毕竟爱过你，这一次配合你演这一出戏，我们就互不相欠了。”颜以曦冷冷道：“就当做，我还了你的情，从此，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以曦，你难道不打算听我解释吗？”亓瑾言哀求道。

“不听，就是对我的尊严最后的维护。”颜以曦闭上眼睛，“我知道，太子府还没有彻底被击溃，今天，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

宣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乐容。

“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还不快说！”

“父皇，儿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乐容急忙摇头，“儿妾今日本来是打算与姐姐一同游湖，弥补姐妹之情的，可没想到，姐姐二话不说，就自己跳入了湖里，儿妾都是被吓傻了，所以才没来得及呼救的。”

“你以为朕会相信你？”宣帝指了指船舱，“她一个孕妇，难道不知道这样对自己和孩子不利吗？她是母亲，天下哪有不爱孩子的母亲？你说，你要朕如何信你？”

“父皇，真的不是儿妾做的……”

乐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船舱里传来悲痛的哭声。

“我的孩子”

在场的人，听到哭声，都不由地为颜以曦难过。

期待已久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谁不心疼？

……

亓瑾言看着面前痛哭的颜以曦，却没有办法安慰她。

从始至终，他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颜以曦哭着，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就这么离开自己了，她就恨不得打自己。

为什么没有发现亓瑾言的阴谋？为什么没能保住这个孩子？

孩子是母亲身上的一块肉，这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呆了快五个月，她一直期待着孩子的出生，可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痛，谁又能理解呢？

亓瑾言站在一边，只能无奈地看着。

芳若冲进来，紧紧抱住颜以曦。

“小郡主，别怕，姑姑在呢。”芳若一边哭，一边轻拍着颜以曦的背，“没事的，睡一觉之后，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姑姑，我要回家。”颜以曦泣不成声，“我要……要回西漠，我不要留在这里！”

“好，姑姑带你回西漠！”芳若哭着点了点头。

亓瑾言很想阻止，但他却知道，现在他不能说话，否则，颜以曦一定会承受不了。

……

一连几日，颜以曦都没有见过庆安侯府的人。

自从回了庆安侯府，她就呆在浮萃苑，闭门不出。

芳若也不肯让庆安侯府的人与她接触，即使是侯夫人亲自过来，也只能吃闭门羹，失望而归。

直到颜以曦有体力为止。

游湖之事，宣帝认定是乐容所做，剥夺了她的侧妃之位，命人将她送回太子府。太子看到她，自然是冒火不已，再加上乐容附中的孩子并不是自己的，于是，命人强行给乐容灌了一碗落胎药，当晚，就打下了一个快要六个月的孩子。

乐容知道了真相，却承受不了这种痛苦，整日神情恍惚。她终于明白了颜以曦所说的那些话，可太迟了，她已经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而颜以曦，在闭门多日后，终于出现了。

她换回了初来宣朝时的衣服，带着芳若，朝着皇宫而去。

“以曦”侯夫人疾步走出来，看着颜以曦满脸的决绝，也能猜到她要做什么。

这几日，亓瑾言跟她说了所有的事情，虽然亓瑾言的初衷是好的，可他瞒着颜以曦，偷偷给她下药，她这个做娘的也看不下去。

“侯夫人。”颜以曦头也没回，“天冷，侯夫人请回吧。”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侯夫人叹了一口气，这两个孩子，终于还是要散了。

……

颜以曦入宫的消息，亓瑾言散朝后才知道。

彼时颜以曦已经在昶禧宫了，他不能进去，只能站在宫门口等。

一等便是三天，颜以曦迟迟没有出现。

亓瑾言低下头，他们，真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