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曦换着衣服，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偷窥一般，敏捷地看了看周围，再三确认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这才皱了皱眉头。

“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颜以曦走了出来。

“小姐，这件衣服非常适合您。”

导购小姐双眼放光地看着颜以曦，让她有些莫名的毛骨悚然。

“这件衣服，原本就是修身款式的，可以展现女士的身材，也是我们店里销售最火爆的一款。但是，我还没有见过比您更适合这件衣服的人呢。”导购小姐甜甜道：“小姐，今天我们店里有活动，如果小姐喜欢这一件的话，可以买下来，不会吃亏的。”

颜以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件长长的白色雪纺长裙，在腰部进行了一点小设计，更加显腰身而她原本就又长又直的黑发，披在背上，显得她格外娴静。

她几乎一眼就看中了这条裙子。

“给我打包吧。”颜以曦看了一眼导购小姐，走进了换衣间。

等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小姐，其实您可以直接穿着的，我觉得，您穿这一件很漂亮。”导购小姐咬了咬唇，“而且，看您的样子，应该是去和男朋友约会的吧，穿这件，说不定会让你的男朋友眼前一亮呢。”

颜以曦一愣，笑道：“你怎么断定我是去见男朋友，而不是单纯的来购物呢？”

“不一样的。”导购小姐笑了一声，开始整理有些乱的衣架，“如果您只是单纯的来购物，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人呢？不管怎么样，身边总会跟一个帮忙参考的人，但您完全没有。”

“你这想法倒是新奇，该不会你遇到的每一个顾客都是这样的吧。”颜以曦笑了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能就是例外，因为我并不是来见男朋友的，而是真的来购物的。”

导购小姐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不好意思，小姐，是我弄错了。”

颜以曦笑着摆了摆手。

或许，她才是太过不同了吧。

……

咖啡厅里。

颜以曦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家咖啡厅。

店面不大，装饰得很温馨，颜以曦很喜欢这种氛围。

点了一杯自己最爱的焦糖玛奇朵，颜以曦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窗外。

“你听说了吗？医院最近出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我听说了，据说那个植物人醒了！但是，却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是啊，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然变成了那样，真是想不到啊。”

“也是，不过当初那场车祸，可是很严重的，那么多人，就这姑娘一个人活了下来，估计内心应该也快承受不了了吧。”

“可怜的孩子，看来，有的时候活着也是一种负担啊。”

颜以曦听着，瞬间想起了当时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一辆公交车撞在了桥边上，引起了连环爆炸。车上的人全部都丧生了，只有一名女子，在车辆翻滚的时候被甩出车外，侥幸逃过一死。

只是，女子在摔出来的时候，头部磕到了路边，当场昏迷。即使医生抢救及时，也因为头部淤血，一直陷入昏迷之中。

这件事情，当时闹得很厉害，因为死了太多的人，媒体们都想要采访这个幸运的女子，医院综合考虑之下，决定对外隐匿女子的一切信息。

所以，没有人知道那名女子叫什么，是什么身份。

而现在，这名女子醒过来了。

“听说，医院门口蹲了很多的记者。你说说，人家刚刚醒过来，就为了抢一个热点，就要揭开人家刚刚愈合的伤口，在人家的伤口上撒一把盐，真是缺德。”

“可不是嘛，你说这姑娘，现在该有多恐惧啊。”

颜以曦不由咋了咋舌。

这就是这个社会，利益至上，没有人可以在利益面前不动摇自己。

“你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来，颜以曦回过头，就看到姜墨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在这里？”颜以曦皱了皱眉头，“我很不喜欢看到你，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

“确实，我看的出来，你很不待见我。”姜墨耸了耸肩，坐在颜以曦对面，“刚才我把你妈妈送回去了，刚好路过这里，看到你坐在这儿，就进来打个招呼。”

“她不是我妈妈。”颜以曦有些生气道：“我从来就没有妈妈，她是柳雪娇的妈妈，不是我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让她认为我是她的女儿，但我还是警告你，不要随意践踏别人的感情。”

“这句话，她也曾经跟我说过。”姜墨叹了一口气，幽幽道：“那个时候，族里的人要逼我娶妻，我不肯，她便做主，为我选择了一个妻子。那个女人确实很好，做到了族长夫人应该做的事情。只是，我不喜欢她，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她跟我说，我既然已经娶了妻子，就应该专心致志地对待，而不是还想着其他的女人。还说，人的感情是最珍贵的，是不容被别人践踏的。所以，她大骂了我一顿。”

说到这里，姜墨突然笑了起来，“你知道吗？现在，我很希望她再骂我一次，哪怕，只是瞪我一眼也好。”

“我可以理解。”颜以曦淡淡道：“只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对吧？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却还妄想着要跟另一个人在一起，这对谁都不公平。”

“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份吧。原本，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女人，却因为感情，变成了被人遗弃的人，她心里是恨的，这一点，我很清楚。”姜墨看着颜以曦，“如果换做你，你该怎么办？”

“我不会这样。”颜以曦冷笑道：“我不是她，我有自己的主见。如果对方不爱我，我会放手，从此天涯海角不复相见。就算要离开，我也要走得很体面。我是个很绝情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这一点，我跟她完全不一样。”

“是啊，你可以潇洒地放手，而她，却是不舍得放手。”姜墨苦笑道：“如果她当初也能如你这般，是不是就会开心一些？她明明应该跟你一样，在新的人生起点上出发，享受新的人生，但是这一切，都被那个男人破坏了。”

“我还没问你，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颜以曦认真道：“我曾经看过宣朝的历史，对于怡亲王攻打叶波族的记载实在是太模糊了，简直就是故意要隐瞒一切。我想，怡亲王那个时候，应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想要隐瞒吧。”

“你猜的不错。”姜墨看着窗外，“那个时候，他是来找楚江月的。他发现自己爱的人不是楚江敏，所以，他来找楚江月，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颜以曦好奇地看着他，难道，这个答案，就是让怡亲王决定要对叶波族下手的原因吗？

“他在小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小女孩，那个时候，小女孩是隐瞒了身份的，他认错了，以为那个人是楚江敏，其实，那个人是楚江月。”姜墨嘴角一勾，“怎么样，够狗血吧？这样的情景，竟然会真的出现，楚江月总是跟我说，她总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一本狗血里，遇到的事情，每一件都足够狗血。”

“倒真的有可能。”颜以曦耸了耸肩膀，笑了一声，“如果说，人生就是一本很狗血的书，倒也是很有道理的。”

“可是不一样。”姜墨摇了摇头，“你的人生，跟她就完全不一样。”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颜以曦搅了搅面前的咖啡，悠悠道：“你应该这么想，如果楚江月没有遇到这样狗血的事情，你还有机会跟她见面吗？”

“你这是在安慰我？”姜墨挑了挑眉。

“不，我是在安慰我自己。”颜以曦瞬间垮下脸，“姜墨，你说，楚江月当初告诉你她的身世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她并没有告诉我。”姜墨紧盯着颜以曦，“那些，全部都是我猜出来的。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起过自己的身世，所有人都认为，她就是楚家的女儿，就是楚江敏的姐姐。”

“你是猜出来的？你骗谁呢？”颜以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种事情，如果我们不说，你们怎么可能会知道？毕竟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

姜墨转过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压低声音道：“因为，在她有一次喝醉后，我用巫术看了她的记忆。”

“我一直很好奇，那个让她如此痛苦的男人到底是谁，所以，我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就私自动用了巫术。还好，我成功了。这件事情，楚江月应该永远都不会知道。”姜墨满脸苦涩道：“你能想到吗？原本，我只是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结果却知道了这么一件事情，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了，总归是错愕，不会有错。”

颜以曦看着他，突然心里泛起了一阵同情。

“楚江月，她应该是不想被人知道的。其实很简单，她不相信任何人，你也知道，在那里，如果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通常会被当做妖怪处死，她应该还没那么傻。”颜以曦说着，突然自嘲一笑，“毕竟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像我这样的人，明明知道不可以告诉别人，却还是说了出来，最终，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怎么，难道你把这件事情告诉亓瑾言了？”姜墨眨了眨眼睛，满脸错愕。

“是啊。”颜以曦喝了一口咖啡，“我说了，结果就是，他开始疏远我。或许，他是把我当做妖怪了吧，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遭遇。”

“难怪你会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姜墨笑道：“这个时候，我本应该安慰你一下的。只是，我实在不想啊。”

“我看得出来。”颜以曦瞪了他一眼，“楚江月不喜欢你，我也弄明白了！”

看着对面的女子，显然一副不肯吃亏的样子，姜墨顿时觉得好笑。

“你说，如果楚江月还在，我们三个人，是不是可以做在一起，聊一聊天，说一说自己的故事？”

颜以曦咬了咬下唇，其实这个时候，她不应该主动提起楚江月的，毕竟也就是故去的人了。

“我一直相信她还活着。”姜墨一脸坚定道：“哪怕这个世界再大，我也会一直找下去，现在找不到，我就以后找，反正我会永远记得她，不担心会忘记，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其实，遇到你这样的人，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颜以曦认真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根本就不想让你找到？如果她有意要藏起来，你是根本找不到的。”

“不可能！”姜墨握紧双拳，“她说过，如果有来世，她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为了这个答案，已经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现在就放弃？”

“姜墨，那我只能说，祝你好运。”颜以曦站起身，“无论你打算怎么做，我还是要说一句，不要逼迫别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比如说我，我不喜欢成为别人，你懂得吗？”

说罢，颜以曦转身离开。

姜墨看着颜以曦的背影。

太像了，如果不是知道她们不是同一个人，或许，他真的会以为，颜以曦就是楚江月。只不过，她们之间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楚江月过于善良，而颜以曦，从来不会让自己白白付出善良。

“楚江月，你说，我遇到颜以曦，是不是意味着，我距离你更近了一步呢？楚江月，如果你还在，为什么要躲着我？我真的很想你。”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坐了很久，姜墨站起身，也走了出去。

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怎么可以在这里浪费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