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瑾言与孟杭吩咐了一番话,这才从院中走出。
原本,亓瑾言以为颜以曦已经走远了,这才放心走出来,却在刚离开竹楼不远处,看到了正在等着他的颜以曦。
“亓世子这就要离开了?”
颜以曦细细看着亓瑾言。
这些日子,亓瑾言到底是怎么过的?原本俊朗的面容,如今多了很多的疲惫和沧桑,眼底深处,更是满满的疲倦。
当初那个亓瑾言,居然看不到半丝影子了,这都是因为她吗?
“以……曦和郡主。”亓瑾言神情黯淡,“在下出来许久,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若是再不回去,怕是要闹出乱子了。”
“所以,亓世子这是没有时间跟我说说话吗?”颜以曦抿了抿唇,“我要说的话不多,不知道,亓世子是否能抽出一些时间,跟我谈谈?”
“可以!”亓瑾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曦和郡主是打算站在这里谈吗?”
“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站着就好。”颜以曦微微摇了摇头,“亓世子,这一次的事情,你当真毫不知情吗?”
“你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亓瑾言一顿,“我若说没有,你怕是不会相信。”
“我为什么不会相信?”颜以曦反问道:“如果真相就是如此,我又为什么不相信呢?还是说,在亓世子眼里,我就是那样一个是非不辨的人?”
亓瑾言急忙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曦和郡主现如今已经不可能再相信我的只言片语了。”
颜以曦一滞。
原来,她还是相信他的。
在听到他们谈话的一瞬间,她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愤怒,而是如释重负。还好,他并不是这一场绑架的幕后黑手,幸好,她还是可以相信他的。
“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你,即使我们之间有误会,但我始终相信你的为人,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所以我相信你。”颜以曦笑了一声,“我之所以还问你,就是想看一看,你是不是还是我印象中的亓瑾言。”
“那你的结论呢?”亓瑾言笑了一声,“曦和郡主,能告诉我你的结论吗?”
“凭什么?”颜以曦挑了挑眉,“我们又不熟,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你?”
亓瑾言无言以对。
“答案我很满意,亓世子,慢走!”颜以曦错开一步。
“你难道不跟我一起回去吗?”亓瑾言紧皱眉头,“所有人都在找你,尤其是肃亲王,他现在都要急疯了,你难道就不打算回去让他安心吗?”
“你们不是还有计划吗?”
颜以曦勾了勾唇,“难不成,还是我听错了吗?”
“你都听到了?”亓瑾言瞳孔一缩。
“亓瑾言,我知道你们的顾虑,所以,你们根本不用担心,在你们解决那件事情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颜以曦耸了耸肩,“正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万一你们把他们逼急了,我的小命,可就没有保障了。”
“谢谢你。”亓瑾言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只能憋出这么一句。
“亓瑾言,等你们成功之后,记得通知我一声。”颜以曦说着,转过身往回走,“对了,别忘了告诉叶波族的人,我现在没事,让他们不要担心,但是,该演戏的时候,还是要好好演戏!”
言下之意,该知道她现状的,都是可以知道的。
亓瑾言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回了一句,“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
回到房间,颜以曦不出意外看到了孟杭。
“怎么,聊完了?”
孟杭挑了挑眉,“真是让我出乎意料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人现在就是势如水火,没想到,你们居然还能相安无事。”
“我看你这个样子,好像很失望?”颜以曦双手抱胸,“我们没吵起来,你没看到好戏,真是抱歉了啊。”
孟杭知道这些,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从她离开竹楼的时候,她就知道,孟杭的人一直在跟着她,目的嘛,自然是不希望她现在就离开,毕竟外面的人还在寻找她。她也不介意,跟着也好,全当是个保镖,更何况,她也没有逃走的打算,问心无愧。
只是,她绝对没有想到,孟杭这个人,骨子里居然也这么八卦。
“没有没有,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孟杭急忙摆了摆手,解释道:“我只是好奇而已,好奇而已。”
“既然你都这么诚心诚意地问了,怎么着我也该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了,只不过,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吧,好奇心害死猫。”颜以曦满脸戏谑,“怎么样,还想知道吗?”
“死也该是个明白鬼,你说是吧?”孟杭摊开手,“说吧,也让我死个明白!”
“说得好像我真的会要你的命一样。”颜以曦瞪了他一眼,“我跟他没有吵架的必要。我知道他这么做是无奈之举,再说了,我现在在你这里,安全由你负责,如果真的运气不好出事的话,也有你替我扛着,我还担心什么?”
“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可真是好算计啊。”孟杭苦笑一声,“看来,你果然是在外面偷听的,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跟亓瑾言的武功都不低,我们两个人居然都没有发现你,而且,外面的人也没有告诉我们。”
“这可是秘密,要是告诉你们了,我以后还怎么偷听?”颜以曦冷哼道:“要是你们再谋划着要怎么算计我的话,我岂不是很没有安全感了?”
“行吧,那我就不问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孟杭站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道:“颜以曦,亓瑾言是真的在乎你,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该说开的,就一定要说开,让一个误会毁了一桩姻缘,未免太不值得了。”
说罢,孟杭就再也没有回过头。
颜以曦坐在屋中,看着桌上的茶杯,满脸思索。
或许,她是时候服个软了?
……
亓瑾言回到天宝斋,就秘密见了鄞夙。
“劭冥,怎么样,找到曦儿了吗?”
一看到亓瑾言,鄞夙急忙迎过来,看了他身后,“怎么?这是没有找到,但是她不愿意跟你回来?”
“我找到她了,她现在很安全。”亓瑾言看着鄞夙,“不是她不愿意回来,而是我没有让她回来。”
“为什么?”鄞夙一愣,“你难道不想她回来吗?”
这些日子,亓瑾言有多想念颜以曦,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都已经见到人了,为什么不把人带回来呢?
“因为我打算对神医慕容氏出手。”亓瑾言看着鄞夙,“我知道,令夫人是神医慕容氏的千金,这一次,你们应该不适宜动手,所以,我打算自己来,只是,我希望你们不要阻碍我。”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鄞夙笑了笑,“你是觉得,琬儿会阻止吗?”
“毕竟是自己的母族,谁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母族被人攻击吧?”亓瑾言愣了一下,看鄞夙的样子,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难道,慕容琬真的不介意吗?
“琬儿早就做好准备了。”鄞夙解释道:“这些年,神医慕容氏的人越发乖张,她自己也看不下去,否则也不会离开那么长时间。”
“所以,我就不用担心你们了,对吗?”亓瑾言松了一口气,“这一次,我也不不打算给神医慕容氏多大的创伤,我不会毁坏他们的根基,我只是希望,短期之内,他们不会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就好。”
“我也正有此意。”鄞夙点了点头,“磨平他们的锐气而不动摇根本,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让江湖乱起来,毕竟,一旦神医慕容氏退出了三大势力,势必会有一个新的势力一跃而上,到时候,江湖一定不会太平。”
“是啊,这个时候,江湖已经不适合再起风浪了。”亓瑾言负手而立,“不管这一次的武林大会,究竟是谁在背后搅弄风云,我们都绝不能让他得逞,否则,江湖再无宁日。”
“我只是担心,会有很多人想要动摇三大势力,准备趁此机会给江湖改天换地。”鄞夙走过来,站在他身侧,“亓瑾言,你敢跟我赌一局吗?”
“哦?赌什么?”亓瑾言饶有趣味地看向他,“我居然不知道,七舅舅也会有喜欢豪赌的时候。”
“看来,你也知道我打算赌什么了?”鄞夙笑了一声,“果然放眼整个江湖,也就只有你这个暗阁之主能明白我的心思了。”
“你说得太直白,我大概猜到了你打算怎么做,只是不知道,这赌注到底有多大?是否真的是惊世骇俗。”亓瑾言轻笑道:“不过这也无妨,这江湖确实有些平静过头了,这些年里,我们为了保持江湖实力的平衡,什么都没做,或许,让有些人以为我们是纸老虎,很好欺负了。正好趁这个机会,灭一灭他们的威风,免得那些不长眼的,总是来我们面前挑衅。”
“好。”鄞夙大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赌这江湖的未来!”
“怎么个赌法?”亓瑾言来了兴致。
“既然是办武林大会,不如,我们就来争一争这武林盟主的宝座?”鄞夙道:“无论是谁赢了,总归是把武林大权握在自己手里了,心里也能安心些。”
“好。”亓瑾言附和道:“这一次我们暗阁绝对不会再藏着掖着,就让我们在擂台上,一争枭雄吧!”
……
叶波族。
赫渊坐在客栈的大堂里,看着底下晕过去又醒过来,再晕过去的客栈老板,甚是恼火。
“你们到底能不能问出来东西?”
赫渊怒视着水长老,“这都多久过去了?就算是被人杀死了,尸体都该凉了,你们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这个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客栈老板并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圣女的事情。”水长老黑着脸,“或者说,在客栈老板准备动手的时候,有一股势力也隐藏在暗中,趁客栈老板出手的时候,也动手了。”
“那这股势力是来自哪方的?你查出来了吗?”赫渊怒道:“你已经耗费了一整日了,现在却连半点消息都没问出来,你说说,我这一次带你来,有何用?”
水长老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一个人飞快地跑进来,附在赫渊耳边说了什么。
赫渊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那个人就下去了。
“暗阁之主派人来找我。”赫渊看了看水长老,“让不相关的人都下去吧。”
水长老转过身,吩咐了几句,几个人就拖着客栈老板走了出去。
容影快步走进来。
“怎么是你?”赫渊挑了挑眉,“既然他派了你过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要跟我说吧?现在这里已经没有旁人了,说吧,能让他如此大费周章的,恐怕不是什么小事情吧?”
“族长果然猜到了。”容影拱了拱手,“主子让我告诉族长,夫人已经找到了,目前很安全,只是,夫人暂时还不能回来。”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赫渊紧皱眉头,“圣女好歹也是我们叶波族的人,若是出什么岔子,你们暗阁担负得起吗?”
“族长尽管放心,夫人绝对不会有事。主子之所以会这么做,是有目的的,具体的事情,主子已经写在了这封信里,请族长阅后即焚。”容影说着,将亓瑾言写好的信递了过去。
赫渊拆开信,细细地看了看,随即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是他的风格!既然要赌,自然是要豪赌的,这么点老本,如何够?你回去告诉他,我叶波族也赌一次!成,我叶波族成为第四大势力不成,我叶波族就会到莫卡山脉,再不世出!”
“属下明白了。”容影点了点头,“我会回去如实将族长的话告诉主子。”
“嗯。”赫渊摆了摆手,“你回去吧,我们这边会继续寻找圣女,不找到圣女,决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