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既然已经答应要给你做菜,就不会食言。”孟杭将手里的纸丢到一旁,转身拿着信鸽离开了。
颜以曦看着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阳城异动,速来支援!
“他们打算喊慕容锋过来吗?”颜以曦喃喃道:“如果慕容锋真的过来了,只怕就不会安宁了。”
思来想去,颜以曦拿起那张字条,用另一只手拎起茶壶,倒了上去。
被水浸透的纸,变得格外脆弱,颜以曦轻轻一搓,这张字条里面的字就再也无法看到了。
“我绝不会让他们的计划被破坏,慕容锋,你要做好被反咬一口的准备啊。”
……
当肉的香味飘入颜以曦鼻子的时候,她的肚子,应景地响了一声。
“怎么,饿了吗?”
孟杭走进来,轻笑一声,身上还有一股浓郁的肉的香味。
“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还是一个好厨子?”颜以曦不由地咋了咋舌,“快快快,让我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好吃的?”
“就在外面,虽然不是烤乳鸽,但也差不多。”孟杭挑了挑眉,“不过,你们女孩子估计不会喜欢,因为……有点油腻。”
颜以曦嘴角一勾,“我可不是那些女孩子,为了保持身材,就严格控制自己的嘴。我觉得啊,人这一辈子实在是太短了,要及时行乐啊。该吃就吃,委屈自己做什么?”
“你倒是真的与众不同,希望等会你看到肉的时候,也能这么说。”孟杭耸了耸肩,指了指外面,“走吧,晚了的话,肉就不好吃了。”
颜以曦撇了撇嘴,跟着孟杭走了出去。
院子里,驾着一个简易的木架子,而那只信鸽,就被挂在木架子上,低下生着燃起的柴火,信鸽身上,不是还有油滴落,在火中溅起噼里啪啦的火花。
“好香啊。”颜以曦急忙凑过去,蹲下身子仔细看着那只信鸽,“孟杭,可以吃了吗?”
“吃吧。”孟杭点了点头。
颜以曦搓了搓手,也顾不得自己还没有洗手,伸出手就要去拿,却不小心被烫了一下,立刻收回的手。
“嘶烫死我了。”颜以曦吵着自己被烫疼的地方吹了吹气,“真是的,连吃都不能顺利一些。”
孟杭无奈,走过来帮她取下信鸽,放在一旁的碗里,“你就不能等一会儿吗?没看见这火还烧着吗?也不等信鸽凉一凉再拿,就像是没吃过饭一样。如果不是知道你的身份啊,我还真的以为你就是哪个地方来的叫花子,看看你那副样子吧。”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好吃的了。”颜以曦颇有些委屈道:“自从离开了叶波族,我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怎么可能吃好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所以啊,我现在看到好吃的,就很着急,生怕晚一会儿就没了。”
孟杭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开了。
看见孟杭离开,颜以曦再也没有顾忌,吹了吹信鸽,拿起来就吃,大快朵颐。
孟杭站在不远处,看到她这幅质吃样,也有些无可奈何。
“还好那个家伙现在不在这里,否则让他看见你这个样子,指不定会以为我怎么虐待你了。”孟杭说罢,就转身回了院子。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愣在门口的碧蓉,之前她呆呆的看着外面。顺着碧蓉的视线看去,果然看见了颜以曦一副饿狼扑食的模样。
“公子,她这是很久没有吃饭了吗?”碧蓉指着颜以曦,满脸不可思议,“可是我刚刚才从她房里收回了上一顿的饭碗啊,那都是空的!”
“习惯就好了。”孟杭笑了一声,“看得出来,她是一个真性情的姑娘,这性格挺不错的,豪爽,坦诚,相比其他大家闺秀,只知道躲在房间里勾心斗角,要好太多。”
“她自然是不用经历这些的,毕竟她是曦和郡主,整个西漠,谁敢欺负她?”碧蓉翻了一个白眼,不屑道。
“那也是她的能力,你想想,整个西漠皇室,有那么多的公主,为什么只有她最受宠?不仅护国将军府的人疼她,就连西漠皇帝也很疼她,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吗?”
碧蓉语结。
“所以,不要把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归结于她的身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这个人,否则,即使身份再高贵,也不会有人喜欢她的。”孟杭饶有深意地看着碧蓉,“就比如说你。”
碧蓉脸色一白。
“碧蓉,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我不是你,所以,我也不能设身处地地想你所想,感你所感。但是,你不该抛弃一切的,你有想过你的爹娘吗?”
碧蓉咬着下唇,眼眶泛红。
“有时间的话,就回去看看他们吧。他们年纪都大了,你若是再不在他们膝前尽孝,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说罢,孟杭就离开了。
只留下碧蓉一个人站在原地落泪。
……
颜以曦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碧蓉站在门口,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喂,你只是怎么她了?”
颜以曦用手戳了戳孟杭,朝着碧蓉努了努下巴,“人家小姑娘哭成这样,你就不去安慰一下,怜个香惜个玉?”
“这个时候,她适合一个人呆着。孟杭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因为我希望,她能够离开。”
“你这是要干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赶人家走啊?”颜以曦不明所以。
“她应该有她自己的生活,不应该为了我抛弃一切。”孟杭看着颜以曦,“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我不知道啊?”颜以曦摇了摇头,“碧蓉不是你的侍女吗?”
孟杭幽幽道:“她怎么可能是我的侍女?就算她自己心甘情愿,我也是不会答应的。”
颜以曦看着碧蓉,不由思索起来。
她第一次看到碧蓉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孩不一般,虽然她看起来是一个侍女,但是,一举一动都不像。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对碧蓉的身世很好奇了。
“碧蓉出生于官宦人家,她的父亲,是前一任的阳城县令。”孟杭缓缓道:“她的父亲,性子有些怯懦,虽然有才华,但因为性格的原因,一直得不到重用,不得已来到这里,做了一个小小的县令。”
“两年前,她的父亲辞官了,与其说是辞官,倒不如说,是被罢黜了。因为她的父亲不会八面玲珑,做不到阿谀奉承,所以,太守他们都很不愿意让他担任县令,于是派人找了他,逼他自己向皇帝提出辞官。他不敢反抗,只能答应。”
“太守的儿子,看上了当时还待字闺中的碧蓉,要讨她做妾室,碧蓉不愿意,跪在地上求她的父亲,但是她的父亲太害怕了,没有答应。”
“因为这件事情,碧蓉跟她的父亲闹翻了,肚子一个人跑了出来,在想寻短见的时候,遇到了我。从那以后,她就不肯离开我的身边,甚至,抛弃了她的父母。”
“所以,她来到这里,其实也是迫于无奈的。”颜以曦鼻子一酸,“真没想到,她看起来是一个那么要强的女孩子,却有着这样的经历。不过,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哦?为什么?”孟杭也来了兴趣。
“因为,她把你当成了她自己的救赎。”颜以曦认真道:“因为你救了她,你就成为了她人生中的一道光,所以,她想靠近你,但又想独占你的温暖,所以,对于我的出现,她格外接受不了。”
“果然都被你说中了。”孟杭苦笑,“我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希望她能够离开的。她的父母,就在城外,已经等了她很久了,她娘身体不好,前段时间,我的人告诉我,她娘怕是要熬不过去了,所以,她必须回去。”
“那你舍得吗?”颜以曦看着孟杭,“如果她的母亲真的不在了,那她要守孝三年,这三年里,她是不能嫁人的。”
“是啊,但是,父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孟杭看向远方,视线飘忽,“我从小父母就不在了,我是一个人孤单长大的,所以我很希望,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像我这样,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所以,我宁愿自己苦一些,也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受苦。”
“孟杭,我看得出来,你也是在乎她的。”颜以曦拍了拍孟杭的肩膀,“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不管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所以,在一切还没有到来之前,不要失望,总该拼一把才是。”
孟杭没有说话。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仔细斟酌吧。”
说罢,颜以曦就回了房间。
……
“真是的,我怎么也越来越像和事佬了?”颜以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自己的感情都还一团浆糊呢,我居然还有闲心去管别人?”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颜以曦的手却没停下来过。
“先这样……再这样……最后这样……”
颜以曦不停地在纸上写着画着,半晌,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
“终于写好了。”颜以曦摊开写满字的纸,抖了一下,加快字迹的风干,看时候差不多了,就拿着纸向着前厅跑去。
孟杭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颜以曦冲了进去,将纸重重地放在了孟杭面前的棋盘上,完美地毁坏了棋局。
“你这又是怎么了?”
棋局被扰乱的孟杭,明显一副很不爽的样子,可偏偏颜以曦没有察觉到,兴高采烈地指着纸道:“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特意写给你看的,你快看看可不可行!”
孟杭愣了一下,随即拿起纸,仔细看了起来。
只是,越看脸越黑。
“颜以曦,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孟杭将纸举到她眼前,“你告诉我,上面乌七八黑地写了什么东西?”
颜以曦脸一垮。
她居然忘记了,她的毛笔字非常差,以前,都是拿着鹅毛特制成的笔写字的,这一次出门太急,她都忘了要带过来。
“那我说给你听吧。”颜以曦拿过纸,藏在身后,“现在呢,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让碧蓉回去,此生,你们再无瓜葛另一条,就是让碧蓉留下,顺便帮她处理她父母的事情。你现在选一个吧。”
“如果选一呢?”
“那就没有如果了,你就接受碧蓉嫁为他人妇的事实吧。”颜以曦摊了摊手,“到时候,你可就真的连哭都没有地方了。”
“那我选二吧。”孟杭皱了皱眉头,“这样,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两个,一,现在娶她,你们两个人一起为她的父母尽孝二,先拖着,等三年后碧蓉母亲的丧期过了,再考虑婚假,不过那个时候,碧蓉已经是一个老姑娘了。”
“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孟杭说着,就跌跌撞撞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碧蓉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看到他那么失神,也愣了一下,随即走到颜以曦面前,“你都跟公子说了什么?公子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我只是告诉他,现在他有一个选择,可以跟你在一起,或者是彻底放弃你。”颜以曦紧握着碧蓉的手,“碧蓉,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你都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吧。”
“如果孟杭选择了留在你身边,那你就跟他好好的,两个人一起白头偕老,相守一生若是他选择了放弃,你就彻底离开他,不要再为了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颜以曦一脸严肃道:“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必须要答应我!”
碧蓉脑子里一团糟。
公子,居然跟她说了那么多,他明明答应过自己,那些事情他永远都不会再提及的。
可是为什么,颜以曦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碧蓉,我知道你现在还有很多的问题,但我只能说一句,感情的事情,从来都由不得第三方,无论那个人是谁,最终能决定你们命运的,只有你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