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轻歌的童年里，她一直生长在人偶岛，因为她的天赋异禀，和其他的“同伴”——是的，同伴。

男人，也就是首领，说她们是同伴，她们就是同伴。

她们跟在首领身边学习机关术，五岁拥有了自己的人偶就开始和人偶磨合，一起训练作战，她们的人偶全部都是战斗人偶。

十岁那年她们就被送出人偶岛，开始了流亡的生活，一边逃亡一边寻找新的同伴，还有会制作第二代生命引擎的机关师。

——没错，连首领都不会制作第二代生命引擎，她们用的第二代生命引擎都是罗越留下来的。

首领说，王国内绝对有不止一个人会制作第二代生命引擎，不会只有罗越一个人爱上人偶的，也不会只有罗非一个人是天才。

当年罗家遗存的那些人根本不可能守得住生命引擎的制作方法。

这不仅是任务，更是她们的使命——活着，寻找新的同伴，更加努力的活着。

白色的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大半，幽蓝色的火苗缓缓跳动着，蜡油滴在黑色的烛台上凝固成了一片片不规则的固体，而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

“哐哐哐——”

破旧的木门被大力的拍响了，几乎摇摇欲坠，屋外传来女子焦急的声音：“轻歌，快起来，安铃她们被黑手套发现了！我们必须马上转移！”

“吱呀——”一声门开了，顾轻歌抿着嘴唇背着大大的像是棺材一样的黑色长木盒走了出来，她身高有一米七二，木盒被她背在背上离地十几厘米却高出了她二十多厘米，看起来就是个棺材，只比棺材扁平一点而已。

“快走！”顾曼舞和她一样背着同样大的“棺材盒子”，急匆匆的把一件斗篷塞进她怀里，神色凝重。

“这次我们损失了三个人，安铃凤栖还有梧桐，都已经被黑手套发现了，这个地方也不安全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这样的生活是她们最习以为常的了，安定，提心吊胆的生活，被发现，损失同伴，逃亡，找个地方安定，提心吊胆的生活，被发现……

没有人会去救被发现正在被追捕的同伴，他们也不会回到这里来更不会求救，而是尽可能在自己死之前离同胞们远远的，给同伴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顾轻歌放下“棺材”披上斗篷遮盖住自己苍白的肤色又重新背起来，没有说一句话，跟在顾曼舞身后逃离这个生活了半年的地方。

她们别无他法，只能被动的逃亡，因为她们是人偶岛的弃族，被抛弃的种族，不被眷顾的种族，比黑暗种族更加罪大恶极，罪无可恕。

身后的“棺材”中忽然传来了砸盖子的响声，顾轻歌打算跳下下水道的脚步一顿，声音嘶哑道：“别出声，我会保护好你的。”

说罢，她笼罩在兜帽下的眸子沉了沉，跳进了下水道，这里也只是她们撤退的一个后路而已。

与之相似的地方还有很多，而她们只能在下水道中潜行逃离，更多的同伴直接生活在了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在外面，她们还有一个别称就是“下水道的臭虫”。

除了同伴，只有敌人。

身后跟上来了很多脚步轻快的人，她们从五岁开始就背着自己的“人偶棺”，也就是背上的盒子。

最开始的人偶棺和她们差不多高，随着她们的长大，人偶棺也在增长，里面存放的人偶则是被送去机关师那里改动成和她们身高差不多的人偶。

每个像她们这样的聚集地，都有一个人偶师，顾轻歌就是这个聚集地的机关师。

她不知道自己曾经是谁，父母是谁，姓谁名谁，不过她比大部分人幸运，因为她还有个名字，轻歌。

是她的母亲给她的名字。

首领说，她的母亲很爱她，只是没办法陪伴她。

顾轻歌一路上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脚步却不停，她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转移寻找新的聚集地摆脱黑手套和白手套的追杀。

她走的时候是天微亮，等到入了夜才停下脚步。

“轻歌，我们到了吗？”黑漆漆的下水道里，顾曼舞凑在顾轻歌身边气喘吁吁的问道。

她们一个姓氏，或者说所有人都是一个姓氏，首领说他姓顾，她们都是他养育的孩子。

顾轻歌是她们这个只有三十二个人——现在是二十九个人了的聚集地里最具有话语权的人，无他，因为她是这里唯一的机关师。

“到了，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她们停在了下水道中间，顾轻歌摸索了半天，摸到了一处非常细微的凸起，摁了下去。

铁皮翘起，露出后面厚重的青铜门，青铜门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入。

顾轻歌在最后，关上了门。

她轻手轻脚的取下后背上背着的人偶棺，把斗篷铺在了地面上，爱惜的把人偶棺放了上去自己坐在了一边，其他人有样学样的坐了下来。

“轻歌……”

这时候，顾曼舞蹭了过来。

她稍微打起精神来看向顾曼舞，却见她抿着唇一件犹豫的说道：“轻歌……我们的食物，不够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落在顾轻歌耳中让她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食物……这是最重要的东西，可是她们没钱，也不认识什么人。

甚至有的人还在被通缉，只能东躲XC，没有食物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一时间大家都静了下来，顾轻歌不说话，也没人敢说话。

顾轻歌看着可以说是面黄肌瘦的同伴，又看向眼眶红红的捧着黑色的空间匣的男孩子。

这样的空间匣是她用了半年多和大家一起找零件材料组装的，甚至花了足足三百个金币。

虽然看起来只有两个巴掌大，但是里面的空间有差不多一个立方，这样的空间一把她们原本是有四个的，现在只有一个了。

她垂下头，没说话。

“哇——对不起，轻歌对不起！”男孩子忽然哭了起来，他捧着已经很旧了的空间匣哽咽着说道。

“对不起，轻歌，都是我不好……我，我把食物弄丢了，对不起……对不起……”

顾轻歌记得他，这个孩子叫顾月，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一直以来都特别听话，还会分出食物给生辰比他小的弟弟妹妹。

她没办法责怪他，尤其是弄丢了食物这种事，他已经够难过了，在黑白手套的追杀中，只是弄丢了食物而已……

弄丢了食物而已……

顾轻歌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神色淡淡的，眼睛里却溢出来一抹苦涩，她站起身走过去摸了摸顾月的发顶。

油乎乎的，一点也不舒服，孩子们很少会洗头发的，那太浪费水了，可是她的心软成了一团，顾月抽抽噎噎的抱住了她的手臂，眼睛已经红的像只兔子了。

“我会解决食物问题的。”她这么说道，努力的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问他，“还有多少食物？”

但是不是男孩开口的，而是顾曼舞的人偶，他是个很帅气的男性人偶，叫舫乐，他在刚刚就清点过食物，声音很清冷道：“只足够半个月左右的。”

“半个月吗……”

这个不大的下水道密室里，只留了一道透气孔，点着一小截快烧没了的蜡烛，灯芯都是黑色的了，昏黄的光影影绰绰的在顾轻歌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够了。”她这么说道。

“什么？”顾曼舞没听清。

“我说，够了。”顾轻歌温柔的眼神让顾曼舞一阵心慌，她坚定的说道。

“半个月，我会弄来足够撑过三个月的粮食，现在是冬季，再过三个月春季到来，再寻找食物就容易多了，到时候魔兽也多了，我们就可以让一部分同伴遁入荒林猎杀魔兽吃肉了。”

她不爱笑，可是是顾曼舞见过的最温柔的人，连首领都不如她温柔，可是现如今这份温柔却让顾曼舞觉得悲哀和心慌意乱。

“你要去哪儿？轻歌，你不能去，要去也是我去！”

顾曼舞抱住顾轻歌的另一只手臂，眼神满是央求哀求，“不要去，轻歌，不要去地面上……”

顾轻歌坚定的看着她，从顾曼舞和顾月怀里挣脱。

顾曼舞眼泪流了满面，安铃被抓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可是现在她泣不成声。

——这是她的轻歌啊，她的轻歌姐姐啊，除了舫乐，和她相依为命的姐姐啊……

“我答应了首领照顾你们，曼舞，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替我照顾好孩子们。”

顾轻歌温柔的笑了笑道：

“我走了以后你们往更深的地方走去，不要留记号，我能找到你们，手套们轻易不会进下水道，只要不出去大家就是安全的，我会平安回来。”

“如果我回不来了……”顾轻歌顿了一下，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我会毁了郁青的生命引擎，出自人偶岛的人偶们都有着感应，到时候你们就逃，逃的远远的，寒冬不会让我们倒下，信仰永存，生命才是最珍贵的。”

“不要！！！”

顾曼舞尖叫了一声，哭着扑在了顾轻歌的背上，隔着人偶棺无力的哭喊着：“你跟我们一起走，轻歌，求你了，一起走，我们不找劳德大师了，我们不要他啊，我们不要完成任务了，轻歌你……”

“闭嘴！”顾轻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很淡漠但还是透露出来了严厉，

“王国的人偶性能比我们的好太多了，我们需要劳德大师，首领还在国都，我们只是在陇西城，离着国都十万八千里，这里的王国军实力比不上国都的王国军，我能做到，而且，人偶岛的人只有战死没有退缩。”

“那我，那我跟你一起去啊，轻歌，我可以的，舫乐也可以的，轻歌！”

顾曼舞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拽着顾轻歌的衣角痛哭流涕，她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有懦弱，如果她再强大一点，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顾轻歌抬腿走了一步，衣角从顾曼舞手心里扯出来，她声音淡的好像要飘散在空气里一样：“照顾好孩子们……”

“可是你也是和我们一样大的孩子啊，轻歌……”顾曼舞哽咽着抹了把眼泪，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笑到一半却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顾轻歌戴上兜帽遮住了自己发红的眼圈，她何尝不想像顾曼舞说的一样放弃任务呢？

可是那样子她们这半年的努力都白费了，安铃她们的死也白费了，再重新来一次想进入陇西就更难了，所以这次劳德大师必须招揽回人偶岛，这是她给自己下的死命令。

她带着自己的人偶，人偶师是永远不可能和人偶分离的，哪怕是死亡也不能把她们分开。

半个月之内，她必须想办法得到足够的食物，或者是一个安全的身份……

一个，不会让手套们起疑的身份，还要想办法遮掩住郁青的生命引擎是第二代……

这比前两者艰难了几百万倍，因为不管是哪个城内都有着探测人偶的仪器，每个月都会做一次检查，上次检查是二十天以前……

而且，无论是手套们还是普通的国民都厌恶着弃族，弃族就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但是……顾轻歌手心里汗津津的，为今之计只有去找那个人了，那个连首领都觉得危险的女人……只

要找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首领说，遇到困难了，就可以去找她，那个人，那个人一定会帮她的……

顾轻歌呼了一口气，白色的气体在她的口鼻处呼出，朦胧极了，模糊了她水蓝色的眼眸。

这里其实是一个早就已经废弃的下水道，干燥，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几年前的时候王国就规划了新的下水道，再加上旧下水道里面什么都有还路线复杂，根本没人愿意进来。

空气中的味道很难闻，早些年还有人往这里丢坏掉的人偶，所以顾轻歌一路上走过去经常能看到地上七零八碎的人偶尸体。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虽然她把人偶看成同伴，可也仅仅只是人偶岛的人偶，其他的人偶对于她来说还不足以搅乱她的心。

偶尔这里也会有新丢进来的人偶，都是被取出了生命引擎的，顾轻歌她们就会来“找宝贝”。

也就是在被丢掉的人偶身上找一些好的能用的零件给自己的人偶换上。

不过现在丢掉人偶的人越来越少了，听说是地面上王国弄出了人偶回收站，旧的坏的人偶添上一点金币就能再买个好的新人偶。

顾轻歌捂着自己的口鼻在下水道里快速的走着。

之前她们在的地方是一个下水道分支的密室，铁皮下面是厚重的青铜门，轻易不会被发现隔音也很好。

但是人是不能长久不见阳光的，尤其是人偶的生命引擎，是需要光能充能的——这样子充能很慢，但是其他的能源她们根本弄不来。

现在是冬天，初冬还不算太冷，顾轻歌打算趁着今天的夜晚逃出去，白手套在晚上是不怎么爱活动的，黑手套的疯狗在夜里最猖狂，但是他们使用的人偶在战斗方面并不突出，如果说在战斗方面，白手套的人偶性能是10，那么黑手套使用的人偶性能勉强只能达到6。

而郁青的性能曾经达到了可怕的15，现在勉勉强强可以和黑手套的人偶性能持平，但是黑手套的人偶可是侦查方面的辅助人偶啊，他损耗的太严重了，零件的磨损也很严重，如若不然，以顾轻歌那被首领都称赞过的天赋，郁青是她亲手改装的唯一一个活人人偶根本不可能这样狼狈……

是的，活人人偶，郁青本来是个人类的……

她把活人，做成了人偶。

顾轻歌的脚步并不慢，下水道的路线很复杂，但是她早就摸清了这里，她已经摸到了一个撤退出口附近，她知道，这里一定也会有黑手套的存在——黑手套的人偶在监察探查搜寻方面的性能……是15。

白手套虽然是10，可是白手套每次出动都是十人队，黑手套则是两人队，黑白手，每个出口处的白手套人数应该在2~7之间，黑手套则是每个出口一个，没有黑手套的出口应该白手套的人数会增多。

顾轻歌扯出来自己脖颈处挂着的银色项链，亲吻了一下坠子，她闭上了眼睛又睁开，眼睛里满是温柔。

她缩在出口处转角的阴影里，侧身抬头往出口的井盖那里看，那里还是封闭着的，但是她知道一定会有人在外面把守。

心脏跳动的速度很快，顾轻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的身体其实并不是很好，脸色和唇色一直都是苍白的，首领捡来她的时候发现她的心脏病很严重，这让她很难成为一个真正的、优秀的、合格的人偶师。

但是上帝为她关上了一扇门，却为她拆掉了屋顶，她在机关师方面的天赋简直无人能及，首领说她的天赋甚至比他还要好。

顾轻歌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她对于人偶的天赋简直就像与生俱来的一样，甚至在她七岁的时候就动手改装了郁青。

想起来郁青，顾轻歌的神色温柔了很多，郁青是她捡到的人类，那时候他已经快死了，她喜欢漂亮的东西，郁青长得好看极了，比首领的人偶亚当还要好看，她像是着了魔一样，把他放在自己的实验台上，变成了一个人偶……

所以她一定会保护好郁青的。

这是她最后的净土。

顾轻歌像块石头一样紧贴在墙壁的阴影处，水蓝色的眼睛因为过度紧张都变成了深蓝色抬头望着井盖，那里是她们所有人的希望，她抬手抚过人偶棺，用很冷静的轻声说道：“编号s03156，启动战斗模式！”

“遵命，我的主人。”

郁青的声音变成了机械的电子声在顾轻歌耳边响起，人偶棺自动打开，随着细微的“咔咔”声折叠成了黑色的机械羽翼附着在了顾轻歌背后从黑色的斗篷里伸出来。

她们的斗篷都是特质的，在后背处做出了足够机械羽翼伸出的空隙，而人偶棺也是特质的，是首领研究出来的可以变形成机械羽翼的人偶棺，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她们都不会丢掉人偶棺和人偶，哪怕是死，也会死在一起。

而郁青则是已经抽出了他的“脊椎”，这是他的武器，哪怕是抽出也并不会影响活动，不拿出来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充当生活人偶。

因为战斗人偶都会携带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王国军并不知道郁青的存在，哪怕是人偶岛，除了首领和曼舞几个，也没人知道郁青的武器放在哪里。

这是顾轻歌改装的。

这是顾轻歌的人偶。

人偶棺并不是完全变成了机械羽翼，只有棺身才是机械羽翼，而棺盖则是人偶的战斗武装，覆盖在了人偶脆弱的关节和致命的胸口处起到保护人偶，不过他们的战斗武装是由人偶随身携带着的箱子——拥有着足够的能源的王国军从来不需要让人偶休眠。

顾轻歌屏住呼吸看身侧的郁青，她的脸在这一整天的长途奔波下蹭的脏兮兮的，但是郁青还是觉得他的主人天下第一好看。

准备好了吗？

她用眼神询问道，水蓝色的眸子漾着动人的星光。

准备好了。

他弯起眼睛笑了笑，好看极了。

黑色的长靴脚下发力，顾轻歌几步就窜到了井盖下方，但是郁青比她还快了一步，一把掀开井盖跳出去看也不看的就甩出了一剑，顾轻歌跟在他身后，机械羽翼高速振动捞起来他就飞了出去，她不愿和手套们发生战斗，只求一击扰乱对方然后逃离。

可是还是迟了。

郁青一剑打退的只是黑手套的人偶，而训练有素的白手套早就反应了过来，纷纷给自己的人偶下达捕捉灭杀的命令。

哪怕顾轻歌已经足够快，根本不恋战，还是被人偶的丝线缠住了左腿，郁青也被一个人偶的激光剑打穿了腰腹。

人偶的丝线是白手套的人偶都配备的武器，三十六根丝线可软可硬，顾轻歌知道，有很多她的同伴都是因为失手被人偶的丝线绞断了脖子。

战斗根本没有那么多你来我往，尤其是实际差距悬殊的时候，一方毫无顾忌，另一方只想着逃跑。

顾轻歌被人偶的丝线拽的狠狠地往下坠了一段，机械羽翼的高速振动飞行和丝线不断向下的力量让她的腿几乎要被硬生生扯断。

“轻歌，放我下去，我去帮你杀了他！”郁青破了一个洞的腰腹再往上一点都能看到生命引擎了，顾轻歌毫不犹豫的把神色焦急的郁青抱进怀里抢过他的椎剑对着自己的左腿狠狠地挥了下去。

穿着黑色长靴的左小腿被丝线扯下在空中飞出了一道血滴的长痕，摔在地面上尘土飞扬，淅淅沥沥滴下的血滴在土黄色的地面上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罪恶之花，有猩红色的液体从断腿中缓缓流了出来染红了那一片土地。

因为没有了人偶丝线的阻挡，机械羽翼带动顾轻歌猝不及防的猛的升空了一大截，顾轻歌咬紧牙关把椎剑插回郁青的脊椎，控制着羽翼往预定好的方向飞去。

而她怀里的郁青忽然安静了下来，从她的肩头往后看，定定的看着那一截断腿，瞳孔变成了没有色彩的灰色又逐渐染上了一抹血红色。

白手套的王国军一脸嫌弃的走上前踢了踢那截断腿，他的人偶是个穿着王国军的人偶服的女性人偶，有些茫然的看向他。

“废物！”白手套的王国军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向人偶，一脚把它踹倒，狠狠地补了几脚，唾骂道，“连个落单的弃族都抓不到，给你用的能源还不如喂狗！害得老子又丢了一大笔金币，养你还不如养条犬型机械狗！”

人偶摔倒在地上瞳孔里是一片空白，茫然的承受着白手套的虐打，她面前那一截断腿静静地躺在血红色的土地上，天地中都仿佛只剩下了那一抹红色。

“起来自己收拾干净，废物东西！”白手套的王国军骂骂咧咧的扯着人偶金色的头发把她拽了起来，她脸上还是一片空洞，但是却拍打着自己的衣服，因为她的主人给她下达了命令让她把自己收拾干净。

她只会接收命令，而不会思考。

白手套的王国军扯着她的头发进了一旁的帐篷，走动的过程中不断的撕扯着她的衣服，甚至把手放进她的制服裤子里，脸色潮红气喘吁吁，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其他的黑手套白手套对这一幕早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有的兴趣来了还拉扯着自己的人偶。

而人偶的脸上，一直是一片空洞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