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姆披萨店在东区小有名气,价格不贵,分量也足,对于家底大多不甚丰厚的东区居民来说是个相当合算的选择。
而且格雷姆家的披萨的口味也相当不错,偶尔还会有皇家骑士团的贵族子弟慕名前来,品尝品尝这民间风味。
因此小店的生意很是不错,每日都要忙到天色彻底变黑。不知是否因为圣湖城高昂的房屋价格以及人工费用,店长格雷姆并未考虑扩张店面招募人手。
傍晚时分,等候的客人在门外排了十几位,辛勒恩见状便带着夏槐绕到后门。
进了后门,旁边便是厨房,满脸胡须的大店长格雷姆正将一张面饼在手上抛得飞快。
面饼便随着旋转均匀地越摊越大,随后被格雷姆在手上甩了两个来回,甩掉了浮粘在饼皮上的玉米粉,放在了大理石制的饼台上。
格雷姆这才将头转向两人:“回来了?”
“恩。”辛勒恩回应道。
“你是肖威?”
夏槐一愣,格雷姆见状解释道,“天门的侍者刚刚通知我了。”
心中疑惑解开,夏槐露出微笑:“您好,我是夏槐。”
格雷姆点点头算作回应,说道:“你今天刚来,就不用工作了。辛勒恩,你带他上楼吧。”
“好的。”
辛勒恩带夏槐转上了不远处的楼梯,抵达二楼后继续向上,来到阁楼。
阁楼的空间不大,面积只有底层的三分之一。站在阁楼内,抬起手便能摸到屋脊,由于屋顶的倾斜,靠近边缘的地方更加低矮,只能让人勉强坐下。床铺依照这一走势被摆在两侧,总共四张,将两侧的空间占了个满,存放个人物品的床头柜便只能另寻位置,两个放在天窗边,两个放在楼梯的扶手旁。
四张床此刻已经有三张有了主人,只剩正对楼梯的一张没有留下使用过的痕迹。
“你可以睡这张床,也可以和我换一下。”辛勒恩指指空床,又指了指紧挨空床,靠近天窗的另一张床。
除了空床外,辛勒恩的床位最为整洁,被子叠好放在枕头上,床上也没任何多余物品。与这张床同样靠近天窗的另一张床就杂乱了许多,被子随意地堆在床上,几件衣服缠在被里,探出的一条袖子垂出床边,拖在地面上,上面甚至还有一个清晰的鞋印。
但若比起背对楼梯,位于阁楼最角落的那张床,这小小的杂乱便不值一提了。
那张床本就是在阁楼最暗的角落,上面又堆了一大团厚实的黑布,黑布堆得几乎就要触到屋顶,让那个角落仿若黑洞,吸收着阁楼内本就不甚明亮的光线。
“那里是杂物堆吗?我能不能睡那儿?”
夏槐从来都觉得隐蔽的角落安全感比较足,于是问道。
“那里有人了,而且他很中意那个位置。”
得到辛勒恩的回答,夏槐不免有些失望,有心和辛勒恩交换床位,又觉得自己初来乍到,还是不能刚来就提一些自私的要求,要搞好关系。
权衡过后,夏槐做出决定:“那我就睡这个位置吧。”
反正我也不会在这儿住太久,我可是穿越的!有挂那种!
虽然挂不太好用,但应该只是还没解锁,按一般套路,一个月怎么也解锁了吧?最多再找个拍卖会什么的看看?
夏槐心中美滋滋地安慰着自己。
落脚处确定下来,夏槐又没什么东西需要安置,便突然闲了下来。
辛勒恩本来也不是个话多之人,去天门的途中该说的差不多都说过了,此刻找不出什么新的话题,阁楼上于是归于沉默。
呆坐了大概五分钟,夏槐觉得自己这个穿越了的主角应该做点什么,便向辛勒恩打了个招呼,径自下了楼。
夏槐回到一楼时,店长格雷姆正用木制出炉铲从烤炉中铲出一张刚烤好的披萨,融化的奶酪混合着番茄的香气弥漫在空中,让夏槐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格雷姆将披萨转到陶盘上,一边再次将出炉铲伸入炉中,一边说道:“要出去?你最好叫上辛勒恩,否则很容易迷路。”
“啊,不是,我是想反正也没什么事,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也好,”格雷姆点点头,面露赞许,“那你就先帮着刷盘子吧。”
说着,格雷姆指向一旁的一个小门。
夏槐听见有水声从小门里传来,刚走过去,听见格雷姆喊道:“普罗多!十多分钟一个盘子都没刷出来吗!”
小门中传来一阵慌乱之声,有水溅到地面的声音,有陶盘互相碰撞的声音,有脚步匆忙不知道踢到什么的声音与受伤者的惨叫声……
随后,一个褐发的年轻人拎着两个陶盘出现在小门门口,脸上堆着笑容:“哎呀,老板,我这不是想着洗干净点嘛……”
普罗多将陶盘放在靠近烤炉的架子上,以便让它们能尽快干燥,然后一脸嬉笑向格雷姆问道:“老板,叫我有事?”
“你来厨房帮我烤饼,洗盘子的事先交给肖威。”
格雷姆说着比了比夏槐,普罗多先是愣了愣,随后兴奋起来:“好的!没问题。新来的你好,我是普罗多,你的前辈。”
普罗多的热情态度让夏槐略感戒备,简单回了两句便钻到了那扇小门中。
小门后是披萨店专门为了进行食材清洗与餐盘涮洗特意隔开的空间,一大桶清水放在墙角,桶旁挂着舀水用的木瓢,水池设在小房间最深处,旁边堆放了十余个陶盘,是普罗多未完成的任务。
夏槐稍一上手,便发现陶盘的清洗并不困难,相比他曾经对付过的,盛放炒菜,不用洗洁精根本无法洗干净那些盘子,这陶盘的清理的难度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大部分陶盘只要将里面的残渣倒到一旁,稍微用水冲洗一下便算得上洁净,偶尔遇到奶酪冷却后粘在在陶盘上的情况,才需要多下一番功夫,但用刷子刷上几下,也就轻易搞定了。
夏槐没用多久便将普罗多留下的盘子洗完,不免腹诽起来:
这个家伙,也太混了吧?这种盘子十分钟刷了两个?
夏槐正想着,普罗多从小门探出头来:
“刷好了吗?盘子快不够用了。”
端了一摞脏盘子进来,普罗多的目光落在夏槐身旁摞成一摞的盘子上:“一个都没刷?你也太能混了吧?”
“都刷完了。”
“刷完了?刷那么快干什么啊?”
合着怎么都不对是吧?
夏槐有点烦,便没理会普罗多,直接拿了个新送来的盘子开刷,普罗多见状也不再搭话,只在夏杼刷好的一摞盘子里捡了两个,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道:
“别刷那么快啊,那么快都干完了,多无聊啊。”
夏槐已经完全懒得理会普罗多。
用了会儿功夫完成所有洗刷工作,夏槐直接捧了一摞陶盘走出小屋。
格雷姆看见夏槐手中的盘子,无言望向正将披萨送入烤炉的普罗多,看得后者一阵心虚,转头埋怨地瞪了夏槐一眼。
夏槐无视普罗多,向格雷姆问道:“老板,盘子都刷完了,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没有,你可以先歇着,或者学学其他工作的做法。”
夏槐点点头,靠在墙边,带着几分好奇观察起披萨制作的整个过程。
在饼皮上放料和烤制看起来都没什么特别的,夏槐只觉得饼皮的制作过程还算有趣。
制作时不使用任何其他工具,只是先将面团在大理石的台板上简单按压成饼状,随后放在手中旋转,依靠离心力让饼皮渐渐延展开,最终成型。
夏槐观看时抛制饼皮的是一位少年,大概是源于少年人的天性,他在抛制的过程中时不时会让饼皮在自己周身飞舞跃动,玩出各种花式,这也是让夏槐对这道工序更感兴趣的原因。
闲谈中,夏槐得知这位少年是格雷姆的独子马尔科。
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小店才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夏槐本以为晚饭能吃到香喷喷的披萨,不料拿到手的却是硬得足以砸核桃的黑面包。
虽然心知这才是合理的情况,夏槐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好消息是格雷姆大叔表示除了提供食宿外,还会额外向夏槐提供每周1个银币的工钱。
这让一旁的普罗多深感不满,恨恨指责老板不公平,明明自己才拿到70铜币,却被格雷姆一个眼神就噎了回去——普罗多对自己有多混,心中还是有数的,不满也只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而已。
夏槐本以为普罗多会嫉妒,甚至可能阴阳怪气、下绊子,不料普罗多的态度却是相当友好。
“你真厉害,我就静不下心做那些小事,你能来也算是帮我大忙了,刷盘子都刷得我快崩溃了,我可是要成为法师的人,做这种小事太浪费了!”
虽然普罗多到最后还是绕回了夸耀自己,夏槐仍感到了其中的友善。
好像也是个好人啊……就是有点二,看来是我想多了。
夏槐如此在心中暗暗评价着。
拿着黑面包回到阁楼,夏槐坐到自己的床位上,一口咬下去,仿佛咬在了一个和面时就掺了沙,又在外面晒了好几天的干馒头上。
此刻夏槐对家乡美食的怀念无比地强烈起来。
好想吃白米饭啊……
还有炸鸡、红烧肉、麻辣烫、烤串、羊蝎子……哪怕手抓饼也行啊……
努力依靠想象欺骗自己的味觉,夏槐总算啃掉了大半个黑面包,肚子依旧很饿,却再没了半点食欲。
这时,有光从楼梯下照射上来,一阵脚步声过后,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从楼梯口探出,是老板的儿子马尔科。
少年望向辛勒恩的床位,两眼闪闪发亮:
“辛勒恩大哥,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