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领酬金？你们护送的精灵呢？领队瑞力克呢？”

法师协会中，负责发放酬金的协会工作人员上下打量着辛勒恩，面露不善。

幸亏梅还没走远，折返回来只简单说了几句，那工作人员便唯唯诺诺为几人发放了此次行程的酬金。

众人谢过梅，便离开协会。

梅目送他们走远，微微扬起的嘴角缓缓垂了下来，半低着头走向协会深处。

来到会长波恩的办公室前，梅抬起手又放下，重复了三四次，才终于下定决心，挥出手去。

咚咚咚。

半晌，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请进。”

办公室的空间不大，左右各有一个占据了整面墙的书柜，除此之外便再没了多余的家具，只剩会长办公用的桌子与桌前一张为来访者准备的座椅。

此时会长正专心处理手边那堆与肩膀平齐的文件，他抬头看了一眼梅，一指办公桌前的座位：“坐，稍等。“

梅安静地坐在桌前。

不多时，会长提笔在文件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将它放在了书桌的另一侧，摘下半月眼镜，望向梅：

“你是……梅吧？这次真是辛苦你们了，没想到竟然会再次遭遇到魔族。”

“嗯……其实我……没有正面遭遇魔族。”

梅低下头，小声回答道。

“哦，对，是你推断出魔族可能出现的范围，带了一部分人另行前往希苏拉城。”

梅小心打量着会长，见他似乎没因这件事露出不悦，便松了口气。

会长见梅不答话，问道：

“你似乎有话想说？”

“我……”梅的目光闪躲着，斟酌着开口道，“会长……我，不想再做法师了。”

会长看着梅，梅立刻不自在起来，过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抬头望向会长，重复道：

“我……不想再做法师了。“

会长叹了口气，说道：“遭遇魔族的事并不会经常遇到。”

梅摇摇头：“不，和魔族没有关系。”

“被那几个臭小子欺负了？年轻人嘛，总是乱来些，有的小男孩反而会欺负喜欢的女孩子。”

“不，和那也……”梅摇摇头，有些混乱，“也不是……总之……”

会长笑笑，起身道：

“不要着急，不如来杯红茶？“

梅一愣，赶忙摆手到：“不不不，怎么能麻烦您……”

“糖与温暖有助于缓和情绪。”

“嗯……”梅低下头，“那就麻烦您了。”

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捧在手中，梅的心情果然平静了许多，她缓了缓，说道：“其实我之前也一直也没搞清自己为什么要成为一个法师，当年在父母的建议下稀里糊涂来到圣城，又因为和精灵的契合度很好，便成为了一名法师。一直以来有精灵的帮助，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普通人也都很尊重我们……

“可是……这次的经历让我发现，法师的存在，果然还是为了战斗吧？”

“严格来说是这样，”会长点点头，“如果当初没有发现与精灵订立契约的方法，即便一个最普通的魔族，也会让上百乃至上千人的军队束手无策。”

“可是……我发现我根本不适合战斗，我完全完全不想参与任何战斗，甚至连争吵都让我很难受。而且，我、我不想死……”梅颤抖着，“看到护卫队的到希苏拉城时我吓坏了，我不断想象自己如果当时也在战场，能做到什么，可脑子里确是一片空白，恐怕如果真的遭遇袭击，我相信自己连向精灵下令的机会都没有。您说，这次魔族出现，会不会预兆着他们将重新返回这个世界？”

“确实有这种可能。”

“我可能真的是一个完全不合格的法师吧……”

“初次面对真正的战场，想要退缩也是正常想法。”

“不是的，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与其把宝贵的精灵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还不如让她去找到更合适的位置，发挥出更好的实力……”

“你的精灵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我不知道……我想问她，可是……她不太愿意和我说话。”

“主从契约情况下精灵确实会拒绝沟通，既然你也有与她沟通的想法，当初为何没选择平等契约？”

“我、我看大家都选择了主从契约……”

会长笑着摇了摇头，从书桌里翻出一张半新的羊皮纸：“成为法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能因为你是由于契合度高直接被精灵选中，所以没有什么实际的感受。不如这样，你再考虑一段时间，正好最近正要展开学院的测试，你可以再重新看看那些没有天赋的人是如何想要争取到这个资格，然后再做决定。”

将那张半新的羊皮纸递到梅面前，会长继续说道：“如果到时候你还没改变主意，可以再试试这个，这是一个改变与精灵订立契约的方法，但是与每只精灵只能使用一次，否则会对契约本身造成损害，引起一些难以预料的后果。我相信改变后你的精灵会愿意与你沟通，不过相应的这也需要付出代价。毕竟，辛勒恩他们几个人就是因为与精灵订立的平等契约，才会从最开始就遭到其他人的排挤。”

“会长你……是与精灵订立的平等契约吗？”

见会长并没有对平等契约表现出明显的排斥，梅好奇问道。

会长没有回答，又将注意转回到手边的文件上。

————

辛勒恩、夏槐与蒙拉诺走在回披萨店的路上，恰巧遇到协会食堂的采购人员，对方笑着搭话道：“辛勒恩，什么时候把雷吉带回来？少了它每天我可多费不少力气呢！”

辛勒恩这才想起还有个小家伙寄存在雪莉家，便笑着答道：“有空的吧。”

三人改道前往雪莉家，到了雪梨家附近，蒙拉诺左右看了看，揶揄道：

“辛勒恩，以前总听你提起这个小情人，可没听你说她是个小富婆啊。”

“别乱说，”辛勒恩皱着眉，“雪莉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被她听见你就完了。”

来到雪莉家门前，辛勒恩立刻察觉到异常。

门前的花草已经多日无人打理，杂草将原本种得整整齐齐的花卉挤压到一旁，草穗甚至戳出了花坛的范围。小楼面向街道的所有窗户都紧闭着，最靠右上的一扇窗甚至还能看到组成窗板的木条上崭新的裂痕。

辛勒恩冲向门口，却被紧锁的大门挡住，他立刻又冲到花坛中，在靠近正中的地方翻挖了几下，掏出一个金属小盒，从里面拿出了备用钥匙。

打开大门后，屋内更是一片凌乱景象，花瓶打在地上，墙上的挂画歪的歪，残的残，散乱的纸屑与棉絮飘得满地都是，间中还架着这一些碎木，整个房子仿佛刚被暴风席卷而过。

辛勒恩有些慌了，大喊道：

“雪莉！雪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