挲挲。

沙！

莱格纳被声音惊醒，睁眼看见身旁一道黑色身影一冲而过，猛然起身，看见格蕾芙半个身子都冲出了屋顶，伸回半只胳膊在屋檐处抓了好几下，才勉强没让自己直接掉下去。

她努力地想要把自己拽回房顶，却因为重心在外，力量又小，再加上平整的屋檐无处借力，不但没能回来，反而慢慢向下滑去。

莱格纳赶忙冲过去一把将格蕾芙拉回来，摁在屋顶上。

“你……唔！”

格蕾芙刚发出一个音节，便被莱格纳捂住了嘴。

莱格纳伏低身子，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儿，没什么特别的变化，这才松了口气，探出头快速看了一眼又立刻缩回来。

没有人，也许是找太久找不到已经放弃了吧？

莱格纳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下来，但立刻感到了左手传来的疼痛。

“你咬我干什么！”他低下头，压低声音问道。

“是你先无礼的。”

“什么我无礼，我还没问你刚才想干什么呢，是怕我们不被发现吗？”

“喵~”

一声尖细稚嫩的猫叫替格蕾芙做出回答，橙色的小猫从她怀中挤了出来，攀着洋装上的蕾丝边，摸索着落到地上，摇摇晃晃走向远处的大黑猫。

“它差点掉下去。大猫不怕摔，小猫不行。”

莱格纳深吸一口气，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呼出：“算了。下次直接抓回来，别等它们跑到边上，你也千万别往边上去，刚才要不是我醒的及时，你就掉下去了。”

“好。”

莱格纳又叹了口气，正准备躺下再歇会儿，突然发现一侧房檐边上比之前多了两小块凸起，从材质和间距来看，八成是木梯。凭借天人出色的记忆，他确信两人刚上屋顶时并没有这种东西。

他马上抬头环视一周，发现屋檐的各个方向都已经被悄悄搭上了梯子，为了不被屋顶的两人发现，梯子搭得很低，所以才只露出两块小小的凸起。

莱格纳立刻采取行动，示意格蕾芙不要出声，带着她向只有一架梯子搭上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来到房檐边缘，他猛一探头，正对上爬梯壮汉的目光。

壮汉一愣，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莱格纳趁机猛地一脚踢在梯子顶部，将梯子踢得向后翻去。

壮汉抓紧梯子，发出一阵惊叫。

莱格纳单手抱起格蕾芙，向前一跃，踩着梯子成功落地。

扒着梯子的壮汉不幸被压在梯子下，惨叫了几声后大喊道：“他们跑了！在这边！”

两人没跑出多远，追兵就汇在一处追了过来，莱格纳拉着格蕾芙奋力奔跑，却有些力不从心。

难道是恢复伤势消耗了太多体力？

莱格纳有些说不准，只能咬牙坚持。

这次两人的运气不错，转过几个弯便来到一个喧闹的市场。尽管天色已晚，许多商铺与摊位都开始收摊，人却依旧很多，不少客人就等着这个时机，好买些便宜的尾货。

两人在人群与摊位间左钻右躲，让追来的人难以掌握确切位置。

这片市场能开得起来，背后自然有人照应，那群人也不敢在这里太过放肆，只能老老实实地慢慢查找，给两人创造了躲藏的机会。

一个卖苹果的商贩看到这两个躲躲藏藏的小鬼，又看见远处气势汹汹的壮汉们，飞快地将两个孩子藏在空果筐下，帮他们渡过了难关。

等壮汉们走远，摊主搬开果筐放出两人，递给他们一人一个苹果，说道：“看你们的穿着，应该不是东区的人吧？怎么自己跑到这里还惹上那群家伙了，你们的父母呢？”

格蕾芙拿着苹果，没有吃，也没有回答，道了声谢拉起莱格纳转身就走。

摊主笑笑，也没在意，继续忙碌起自己的工作。

天色渐渐变暗，天门的光柱开始显现，只是不甚显眼，需要仔细去找才能看见。

莱格纳总算松了口气，带着格蕾芙向天门方向走去。

有了方向，这回两人速度快了不少。但是才走了一小半，格蕾芙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莱格纳回过头，一脸疑惑。

“你的状态不太好。”

不得不承认，格蕾芙说的没错，莱格纳也感觉到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力气也渐渐流失。他将这些都归咎于该死的黑夜和之前的伤，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嘴硬道：“没事，只是小伤。”

“别管我了，你自己走吧。”格蕾芙再次劝道。

“要是不管早就不管了！”

格蕾芙叹了口气，拿走莱格纳用胳膊夹住的苹果，与自己手里的一起送给了路边一对正在乞讨的姐弟，回来后才问道：“不介意吧？”

莱格纳没有说话，他变差的不只是体力，就连头脑也有些浑浊起来，以至于根本忘记了自己还一直夹着一个苹果。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神，答道：“没事，走吧。”

又走出去没多远，远处的建筑明显整齐干净了不少，眼看就要走出这片圣湖城最混乱的区域，几道人影突然闯出，横在两人面前。

真的是冤家路窄，明明已经走出这么远了，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莱格纳心中疑惑，却听那领头的大汉大笑道：“卖苹果的没骗人，这两个小鬼果然是冲着天门去的，莫非是想去跟那些高高在上的天人们告我们一状？可惜啊，没机会了！”

被出卖了……

可既然这样，那个人当时为什么要帮我们？

格蕾芙察觉到莱格纳的疑惑，说道：“我有个猜测，你要听吗？”

莱格纳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如果当时我们被抓到，对那人没什么好处。但是事后透露我们的去向，可能换钱，也可能换个人情。”

不解、头痛、愤怒。

莱格纳搞不清这些人类到底在想什么，他在试炼之宫没学过这些东西。

壮汉们已经完成了对莱格纳与格蕾芙的合围，悠然地看着两个小鬼，这次他们准备充分，每人手里都提上了武器，有铁棍，甚至还有砍刀。

领头壮汉得意地笑着，走到两人面前：“我冷静的想了想，和你们置气，把你们都砍了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大家合作才都有好处。你们老老实实跟我走，只要不惹到那些老爷们，不让他们厌烦，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烦躁与愤怒在心中逐渐升腾，一个声音想法在莱格纳心中缓缓酝酿。

现在的状况，应该算是生命受到威胁了吧？

应该符合暂时激活灵核的条件了吧？

这些人渣，就算杀了，应该也没……

“不行。”

格蕾芙的声音将莱格纳惊醒，她双手紧紧抓住莱格纳的手腕，直直盯着他：“你以现在的状态用出全力，一定会魔化。”

什、什么？

莱格纳震惊地望向格蕾芙，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