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之前在起平市见到的陈筱琳，今天女人化了一脸淡妆，像是为了和过去划清界限似的，李咸虽注意到了她的妆容，但并没有多问，沉默中两人来到了街口，坐上了去往饭店的出租车。

“我还以为你会订更高档一些的地方。怎么，因为是我请客，就特意照顾我的荷包？”

“这顿饭算我请你的，毕竟是给你送行，自然是我请你。”

“不用...你给我这些钱...我根本花不完，还是按之前说的我请你，让我借花献佛一次。”

“哎...随你吧。”

“先生、女士，您的菜单，您考虑好后点桌上的这个按钮，我自然就会过来。”

“好的，我知道了。”

看到服务员转身离去，将包间房门关闭后，李咸才思考起晚上要吃什么。

这家饭店虽然还算上档次，但不比之前和雪莉在一起时去过的饭店，这间饭店最大的特色就是给客人充足的私人空间，没有散席只有包间，根据李咸对协会同行的印象，他们应该不会来这里用餐，这是他选择带陈筱琳来这里的根本原因。

“我选好了，你呢？”

“我...差不多了吧，这叫服务员吧。”

“嗯。”

面对一桌子菜肴，陈筱琳吃的非常开心，不时还非要尝尝李咸盘里的食物，看着女人一脸高兴的表情，他心中的负罪感越来越深了。

“那个...你说的日程安排...我...知道了个大概...”

“哦？这么快？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我本来以为还会有什么正式的安排，没想到...真就是聚会而已...”

“你确定？那...目标宾馆的事恐怕要从长计议了，之前那两家宾馆...”

“你的推测应该没错，根据我得到的信息，应该是你猜测那一家。”

“你这情报来源...看来知道的很详细啊？”

“嗯，假设...假设要是我们聚会的宾馆，和起平市里...我去过的那家会所相似...你...要不...”

“要不怎么？要不算了？”

“我...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

“没什么，都做了这么多年了，再继续做一个多月，也没什么...难道说，你不希望我去做那种工作了？”

“这......我觉得没有...”李咸刚想说“没有哪个男的会劝一个女人去做那种工作”，突然回想起那日两人之间对话，他瞬间语塞了。

“你担心我，对吗？”

“其实我...只是...觉得...毕竟...”

“你看看你话都说不利索了，说实话就这么困难吗？”

“......这...嗯。”

听到李咸的一声“嗯”，陈筱琳的内心得到了极大地安慰，过去劝她从良的男人很多，但没过多久就成了她的客人，他们的话陈筱琳一点都不相信，但眼前的男人同那些臭男人不一样，他的一句“嗯”，让陈筱琳看到了一丝曙光。

“那你...还打算...”

李咸注意到了陈筱琳的表情，但女人迟迟不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主动问道。

“去做内应这件事我一定会去，但你担心我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去做。”

“那时你都身陷虎穴了，身不由己了，你...”

“如果真和起平市的那间会所差不多，反而没事。”

“啊？”

“你去的时候，除了周老板包房里的那些女人，外面一个女服务员都没见到吧？”

“嗯。没错。”

“那里分工很明确，只担任服务工作的的女服务员不会出现在那片区域，因为客人一旦喝大了，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所以特意进行了区别处理。女服务员集中在另一片正规区域，两边界限分明，不允许随便越界。”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你就去了一次，肯定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去那里的人，不少只是去喝酒吃饭，没有其他方面的需求，所以...我这次去当全职的服务员，你就不用担心了。”

“那...我就放心了，你...说的...这都是真的？”

“我说过，我绝对不会骗你，这些都是真的。”

“......呼——”

看到李咸一脸放心的表情，陈筱琳就像个小女生一样，内心不住的窃喜，但脸上却故作镇定。

“对了，薇薇那边，我说我准备再去国外旅游一趟，所以短时间会‘失联’，我这告诉你一声，免得某人再拿这件事质问我。”

“我...那也是替她担心你而已，怎么叫‘质问’呢？”

“薇薇她...是不是也知道正月初九的事情。”

“嗯。”

事到如今，李咸觉得有些事就不要隐瞒她了，而且他觉得陈筱琳已经意识到齐薇薇也参与其中，自己否认也没什么用处。

“哼，我就说为什么你俩之前什么关系都没有，会相约去起平市，原来她早就是‘帮凶’了。”

“差不多吧。”

“可是她...和你..还有孙老板他们...气场完全不一样？她也是俗家道士？”

“俗家...不不，她可不是...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好吧，反正她也是和你站在同一条线上，这我就放心了。”

“放心？”

“不用让我在你和她之前二选一了。”

“二选一？咳咳...”

“我问你，你觉得我和她谁的性格更好一些？”

“这饭还不错吧，要是不够再加点。”

看到李咸立刻转移了话题，陈筱琳倒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沮丧的表情，她也觉得对于这个问题，李咸怎么回答都不合适，选择不回答也在情理之中。

“我吃完了，回去吧。”

“嗯。走吧。”

踏上公寓最后一节台阶，两人的住所大门出现在眼前，一人朝左，一人朝右，陈筱琳觉得这仿佛注定了两人分道扬镳的命运。她本以为自己能够接受现实，但内心的不甘终于战胜了妥协，她没有用钥匙打开眼前的房门，而是转过身从背后抱住了李咸。

“你...你这是...”

“我...好后悔...后悔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了你...我知道，这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活该...但...你让再呆一会儿，一小会儿...求你了...”

“......嗯。”

“这肩膀...好结实啊...好温暖啊...但它不是我的...我也...没资格去...谢谢你...”

随着话音落下，陈筱琳松开了双手，转身打开了对面的房门。

“......”

“我把钥匙正式还给你，明早我自己一个人离开就行。”

“我还是送送...”

“不用了，我一个能行，而且...你要是去送我...我怕我会...所以还是算了。”

“......好吧。”

“拜拜，正月初八见！”

“拜...拜...”

看到陈筱琳故作坚强的表情，李咸没有坚持去送她，他知道自己的出现只会加剧女人心中的不舍，还有让她更加痛苦。

“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这一晚李咸睡得很沉，朦胧中他似乎听到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他没有苏醒，继续睡了下去。

“走了...”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李咸才敲响了对门的房门，眼见无人回应，他才缓缓回到家里。面对雪莉的遗照，他沉思了很久。

除夕马上就要到了，距离正月初八也只剩二十多天了。“黑街”也因为即将过年，而冷清了很多。身着黑色风衣，头戴黑色礼帽的男人蹲在“黑街”的某个拐角，似乎在叨念着什么。

“还有二十多天，等着我，纱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