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树叶,又是一个早晨。这一次席图在梦里待的时间比较久,久到早上起来还是这里,这让席图有些不安。
而且这些日子里,席图再也没有收到雪羽的指示,他也不太明白做这个梦的意义。
树叶缝隙间倾洒着阳光,席图就那么坐在院子里喝着麦皮粥,听着关木子在旁边喋喋不休。
昨天席图带回来的孩子,是从金谷国来的,金谷国和南梦国开战了,具体原因,那孩子也不知道。
金谷国接连战败,靠近边境处的几座城池都遭了殃,百姓受战乱之苦,颠沛流离。
这孩子名为锡飞,他说他只是一介平民,但是关木子和席图都不傻。锡姓的人只会出自于一个地方,那就是金谷国的锡城,这孩子估计还是锡城的贵族。
在金谷国,平民的孩子,是学不起字看不起书的,这孩子识得若蛮国的字,还会算数,显然不是小户人家的孩子。
关木子有些害怕,这么一个孩子留在家里,日后怕会成为祸端。她让席图把孩子送走。
“算了,了解清楚再说吧!”席图喝完粥,把碗递给关木子,然后喊锡飞:“锡飞你出来!”
“家主有何吩咐?”锡飞看着比昨儿个干净利落了不少。
昨儿个回来后,席图就让他去洗澡,还让关木子拿席传武的旧衣服给他。
洗过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这孩子看着顺眼多了。
“锡城被灭了?”席图就那么问了一句。
“回家主,是的,四个月前被南梦那群恶鬼占领了,我父……哦,城主守城失败,家丁送……不是,我们逃出城。”锡飞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你家人呢?”关木子在一旁笑了笑,通过这几句话,她已经知道这孩子身份不简单。
“回主母,我和家人路上遇到了南梦的恶鬼,我跌落山涧里,得以苟活。”锡飞看着关木子回答。
柔风送来了茶水,席图接过之后抿了一口,冷声道:“跌落山涧,你一个孩子又如何活得下来?”
“回……回家主,和我一起掉落的,还有我奶娘,她护着我到达商道,我们遇到了若蛮的商队……”
锡飞跪在席图跟前,说到后面已经哽咽了。
“你奶娘呢?”关木子毕竟是女人,最见不得小孩子哭了,连忙把孩子拉起来。
“七天前病逝了,商队说可以送我去宫里,做一些伺候人的活。求求你们……不要把我送进宫里,我不想做无根之人!”
那孩子哭得更惨了,一个劲地给关木子和席图磕头。
席图看着关木子,两人相视而笑,这孩子估计是误会了,若蛮国的宫里可没有太监。商队估计是看这个孩子长得标志,有识字会算数,想送他进宫做个小侍。
“所以,你是跑出来的?”席图问锡飞。
锡飞点了点头:“我跑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城里捡剩饭菜为生。”
“行了,以后就在咱们家吧!做个学徒,你要是愿意,跟着我学画画。”席图放下茶杯,肯定道。
“画什么?”锡飞问道,他脸上还挂着眼泪呢。
“画虎图!你要是想画鸟啊花啊的也行!”席图就那么随口一说。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锡飞眼睛一亮,连忙跪下给席图磕头。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我还得给你们重新布置床铺,那么多孩子可住不下。”席图说着去了书房。
若蛮用的纸都是草浆纸,上好的羊皮纸和宣纸,要内城里才有。
席图平日里给关木子画花样,都是直接画在布上的,这会儿席图想画高低铺的设计图,却找不到纸。
桌布是白色的,是关木子前两天才让柔风柔雨换上的。席图直接就在那上面作画。
那是一张高低铺的设计图,席图想着宿舍里的高低铺,手中的笔自然而然地就画出了样式,用的还是榫卯结构的。
若蛮的人家大部分孩子都挺多的,大家都是给孩子们准备那种大通铺,席图反正是没有在若蛮见过高低床,吊床倒是见了不少。
席图画好设计图之后,就将其交给了秋叔和小苦,接下来的时间有得他们忙的。
别看这一张高低铺的图纸很简单,可是花了席图一个上午呢,吃了午饭之后,他才带着席传武和席桃谷去了林家,那里还有虎图等着他画呢。
说来也怪,若蛮人仿佛天生没有绘画细胞一般,连个圆都画不好,但是他们又喜欢在墙上画上各式的虎图。
席图画的虎图都是栩栩如生的,玉家的玉雕师,最新学的就是画图,然后才是雕刻。
等到席图再次带着孩子们回家时,小苦高兴地告诉席图,城里最好的木匠看中了他们的高低铺设计图,决定免费给他们家打造高低铺。
若蛮的房子都很高,起初是若蛮族人用一部分空间挂兽皮,后来猎人少了,但是房子的结构却没有变。
大部分人家里孩子都不少,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弄高低铺。高低铺放在房间里,将大通铺挪走,可以让房间空出很多地方。
叶木匠家有七个孩子呢,房间就那么大,人一多就显得房间很挤。他说他可以免费给席家打造四张高低床,条件就是席图的图纸允许他用。
一张图纸可以换四张高低床,而且用料都是叶木匠提供的上好柚木。席图一听有这种好事,直接就答应了。
夜晚来临的时候,席图很快就入睡了,这一次他睡前一直想着雪羽的模样。
睡着之后,席图居然到达了那片意识空间,只不过雪羽在枝头睡得死了一样,席图怎么闹都没有醒。
“按理说,猫头鹰不用冬眠,而且现在离冬天还早很。”席图看着熟睡的雪羽自言自语。
等席图离开意识空间,醒来却发现他还在梦境里。
一连四个月梦境里的生活,白果叶的腿好了,跟着席图读书写字;锡飞改名为易飞成了席图的学徒,这孩子画画不行下棋却是好手。
席图的生活过得很悠闲,他已经忘记了回现实世界里的事儿了。
等到席图完全适应了若蛮的生活后,他都觉得自己是个若蛮人。
结果有一天睡醒之后,席图见到的不再是关木子绣的床幔,而是宿舍那雪白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