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几成把握？”赵简沉吟道，案子中的几位重大嫌疑人他已知晓，此刻听陈风的意思，似乎是有办法找出幕后主使。

“七八成吧。”陈风想了想，给出一个保守的估计，又补充道，“大人您可清楚佟掌柜和周老板的住处？”

赵简点头，询问一声：“是否需要人手？”

他心知陈风不会无的放矢，七八成的把握足够了。

“不用，大人跟我两人足矣。”陈风带上赵简的原因很简单，只需要他做个见证人而已，至于其他的则交由他自己处理。

……

……

夜色如墨，阔气的宅院外忽然响起猛烈的敲门声，惊醒了沉睡的门房，他打了个呵欠，提着灯笼不耐烦的打开院门，吼道：“谁呀？”

随后门房瞬间清醒，他看到了县老爷那张脸。

“你们老爷呢？”赵简沉声问道，他来的是佟掌柜的宅院。

“老爷睡下了。”门房脸色惶恐，深更半夜县老爷上门，莫不是老爷犯事了？

他留意到县老爷身后的两位男子，一位胸前染了大片血迹，另一位则双眼紧闭，脸部僵硬，心中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带路。”赵简吩咐一声。

门房赶紧领着几人向某处走去。

“大人，到了。”门房指着一间屋子，满头大汗。赵简挥了挥手，他如蒙大赦，转身跑开，门前只留下几道人影。

赵简四下看了看，藏身于房柱背后，而后朝陈风使了个眼色，陈风心领神会躺在门前，双眼紧闭，配合上身前的血迹，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具尸体。

他深吸一口气，猛烈的拍打起房门。

屋内，佟掌柜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满脸笑意。不知是做了什么样的美梦，他砸了咂嘴，又将怀里的女子搂紧了几分。

下一刻，佟掌柜的美梦破碎，整个人被门外的声响惊醒，他恼怒道：“谁呀？”

无人回应，只是敲门的声音依旧不断响起，惊醒了美人。

男子怒火中烧，翻身下床，拿着灯盏走过去。

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扰人清梦，他心中已经决定若是这下人没什么要事，他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男子打开房门，怒吼道：“深更半夜的，你有毛……”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出现在他眼中的是个陌生至极的身影，紧闭着双眼，站在离他半米的地方。

“你……你是？”他颤声问道，心中有些恐惧。深更半夜私闯民宅，这分明是个贼。

那道身影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臂往地上一指，他顺着方向望去，发现地上躺了一道人影，他颤抖着身子照过去。

下一刻，只听“嘭”的一声，佟掌柜手中的灯盏掉落，灯油洒落一地，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面无血色，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具尸体！

那道陌生人影纵身跃上屋顶，似乎已经离开，宅院恢复平静，只是门前多了一具尸体。

片刻，佟掌柜壮着胆子上前，看清了尸体的模样，他颤抖着说道：“陈……陈公子？”

他认出了那道人影，乃是街头作画的书生，也是前些日子让他痛失一笔赔偿的公子，也有传言说他救了县老爷，杀了恶魔。

如今这人死了？

“老爷，出什么事了？”床上的女子眼神朦胧，迷迷糊糊问道。

“咱们家可能遭贼了？”佟掌柜靠在门口，擦了擦冷汗。他前两日才听说邻县有一伙丧心病狂的大盗，不止劫财，对反抗的人还会痛下杀手，带着他们的尸体威胁恐吓下一个下手对象，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流窜到了清水县。

“那报官呗。”女子打了个呵欠，支起身子。

“对，报官，”佟掌柜咬牙，“让县老爷派人来抓贼。”

话音刚落，之前离开的那道人影去而复返出现在他身前，他吓得大叫起来，将床上的女子吓了一跳。

“不报官！不报官！”佟掌柜身形连连后退，又伏在地上，“好汉，您……您随意，我绝不报官……”

他语气惶恐，胡乱的开口求饶，却是没留意到早已离去的身影。

……

……

时值正午，天气有几分燥热。

陈风坐在铺子里，脸色疲惫，双目无神，忙了一宿，即便是已经小憩过一个时辰，他还是有些无精打采。

此前不久，他用同一种方法排除了佟掌柜和周老板的嫌疑，余下嫌疑最大的也只有孙南了。

“十之八九就是他了吧。”他喃喃自语，仔细想来孙南的长子死于那头恶魔手里，但那恶魔最终被他所杀，孙南派人来害他，这算不算是以怨报德。

他打算今晚再走一趟，去会会这个孙县令，顺便和他好好说道说道恩将仇报的典故。

“先生，”周小宝推了推他的身体，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你的信。”

这是他外出买糖葫芦时一个陌生人交给他的。

陈风拆开看了看，面色古怪。信的内容很简单，孙南约他去酒楼一聚，地点就在清水县城。

他吩咐小胖子看着铺子，自己则前往应约。按这情况看，孙南已经知晓了他查清幕后主使一事，既然如此，无论他有没有设陷阱，在清水县见面都是最好的选择。

半个时辰后，一家酒楼包厢内。

陈风端坐于桌前，桌上佳肴丰盛，香气扑鼻，他却并未动筷子，理由很简单，他怕被毒，即便对面的中年男子早就吃了不少。

“怎么，怕我下毒啊。”孙南喝了一口汤，缓缓摇头，“有胆量杀恶魔的人，却连小小的一口汤也不敢尝。”

陈风随他怎么说，就是不动筷子，盯着他也不言语。

“不过我很佩服你，其他府如何我不清楚，但四平府内，杀了恶魔的人，你还是头一个。”孙南搁好筷子，又擦了擦嘴。

陈风不接话，听着他说下去。

“可惜……”他叹息一声，没说完。

陈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惜我杀了你儿子。

“孙义不是我杀的，是恶魔杀的。”陈风摇头否认道，“说起来我也是他帮他报了仇，这么对待你儿子的恩人可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