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茵茵看了那个男孩儿好半天,即便是男孩儿有过提醒,她还是记不起来,于是问道:“你二姑叫什么?”
男孩儿气呼呼说道:“我二姑叫苏由冉。”
赵茵茵豁然开朗,明白过来:“原来你是我那个后娘的侄子,她过得还好吗?”
“不好,整天被关在祠堂,不准出门半步,能好到哪里去?”男孩儿瞪着她,满脸的愤怒,“都是你们害的,听说你们家都离京几年了,这次来是想拐走我二姑对吧,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喂,”赵茵茵不乐意了,撇嘴道,“你可别血口喷人,我还没把她当娘,谁要拐她了。再说,她可是心甘情愿来我家的。”
陈风听着两人的对话,对透露出来的信息越来越好奇,这似乎是一出狗血的家庭伦理剧啊。
八卦是人的天性,无关男女。他朝周小宝使了个眼色,后者明白过来,开口问道:“茵茵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还不是我爹干的糊涂事。”赵茵茵抱怨一声,理了理思绪,才逐渐说起往事。
一切,都得从赵简当年入京赶考说起。
七年前,也就是赵茵茵十岁那年,赵简多年潜心苦读,终于考取进士功名,跻身庶吉士进入翰林院,成为一名翰林。
新科进士进入翰林院,往往意味着前途光明。作为一名刚入仕途的新贵,翰林绝对是宁国官场颇为清贵的职官,因为翰林们接近权利中心,不仅能在宁皇面前展现自己的才能,还能开阔眼界,提升自己。而宁皇对翰林也很优待,入宫办事的翰林参加宫宴,宁皇也会为安排其和朝廷大员同坐。
按理来说,赵简的仕途应当顺顺畅畅,按部就班的往上晋升。奈何造化弄人,与苏由冉相遇之后,赵简便从潜力股变成垃圾股。
一个是大家闺秀,漂亮雍容,一个是翩翩才子,相貌英俊,两人一见如故,相互倾心。
当然,这没什么可说的,赵简自赵茵茵她娘去世之后醉心科举,单身多年,考取功名得偿所愿之后,见到一个漂亮女子把持不住再正常不过。
若是换成一般人家,凭着赵简庶吉士的出身,相信对方对两人的相交不会阻挠。
但偏偏苏由冉家世显赫,苏家乃是宁国唯一受封异姓王的家族,不可能看上一个没什么背景的新科进士,于是两人只得暗地里幽会,互诉衷肠,就这样过了三年。
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两人的事总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这三年间,苏家瞧着苏由冉早已到了嫁人的年纪,为其相了多位王公贵族的子嗣,奈何苏由冉没相中一个,直到三年后,苏家再也没了耐心,强行为苏由冉定了一门亲事。
随着赵茵茵的讲述,不只是陈风,就连几个孩子表情都专注起来,也深深的陷入其中,情绪随着故事而变化。
……
……
吏部。
秦容德背着手走进一间屋子,屋内的几人顿时站起来行礼:“大人。”
“你们忙吧。”秦容德摆摆手,示意他们自便,他只是习惯性的来视察一圈,之后便会去处理自己的政务。
这些天来他被家事所困,不堪其扰。
离东亭大比已不足十日,而参与比试的人选宁皇都已经选择完毕,只等着日期到来即可。
本来这事与他无关,但巧合的是,这份名单里有几个是他家族的子嗣,这些子嗣属于中上之才,也就是充当炮灰那种。于是,他每天回到家里耳边便聒噪起来。
全是家族众人的规劝,想让他到皇上那求求情改掉这份名单,这让他很为难。
作为家族里官阶最大,在朝廷中份量最重的人,他能理解众人的动作,但了解宁皇为人的他深知,自己无力改变宁皇的任何决定。
想到这些,秦容德一个头两个大,他甚至想躲在刑部,不回家中,直到这件事过去为止。
“咦,清水县……”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过头,看到一人手里拿着一道奏折在仔细阅读。
片刻,那人发现秦容德在看他,于是将奏折拿起来递过去:“大人,说来巧了,这里刚好有一道监察御史传上来的折子,是清水县那里的。”
监察御史代天子监察百官,不止京城,还包括各个地方官员。
他只是听说那位之前在朝堂上大出风头的陈风陈大人便是来自清水县,因此才对这道奏折留意了一下。
秦容德拿过奏折,眼神在上面逐渐移动,看到一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赵简?”
“大人,这位赵简赵县令运气可不好啊。”奏折上面写的是清水县之前被蜘蛛怪物袭击,虽不至毁灭,但折损不小,总的来说就是对赵简问责的折子。
不过,上面也写明了陈风的功绩,说他以一己之力保住整个县城,居功至伟,朝廷应当予以嘉奖。
这道折子对那场灾难的描述很详尽,仿佛亲临现场,看得出调查的人很用心。但也正因是如此,事情过去了近一月才报上来。
那人摇头叹息,在大规模的怪物袭击之下,还能保住清水县使其不被摧毁,这位赵县令已经做得足够好,但从客观上而言,清水县的确是伤亡了不少人,这些都要由赵简担责。
“确实不好啊,”秦容德忽然想起来这个人,笑道,“这人当初在翰林院表现上等,本来有大好的前程,偏偏冲冠一怒为红颜,得罪了征西王,最后被指派到贫瘠之地,仕途无光喽。”
冲冠一怒为红颜?
众人闻言来了兴致,皆是停止动作,望向秦容德,好奇道:“大人可否与我等说说?”
他们之中有的是从地方调来京城的,有的则是没几年官龄的官员,都没听说过这件事。
“当年征西王府女子出嫁时,这位当时风头正盛的庶吉士当街拦了婚轿,手提一柄长剑,指着轿子大吼,‘我看谁敢抬轿!谁敢抬轿,我便杀谁!’配上那个喝得酩酊大醉的身形,当真是轻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