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宁皇看着秦容德呈上来的那道折子,疑惑道:“赵简这个名字朕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秦容德赶紧解释:“回皇上,此人便是四年之前,大闹征西王府婚礼,被您放逐出京的那位。”
“原来是他啊,”宁皇皱眉想了片刻便恍然大悟,而后脸色有些遗憾,“朕当时还想着让他在翰林院锤炼几年,之后委以重任的,可惜啊。”
秦容德附和一声:“是有些可惜。”
赵简在那一批进士中虽只是二甲,但做事严谨,作风正派,学识又不差,乃是其中的佼佼者,加以培养日后定能成为肱骨之臣。
“这事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置?”宁皇叹息一声,放下折子。
“自然是按律法行事。”秦容德斩钉截铁道,虽然他同情赵简的遭遇,但国有国法,无规矩不成方圆,一切自当遵循律法,如此才能巩固宁国秩序,保障宁国的长治久安。
宁皇摇了摇头:“既是怪物群体祸事,他也没法预知,能平息那场祸端,他做得已然不错。这样吧,就罚赵简一年俸禄,一年内有功不赏,有过加倍处罚。另外,禁止任何升迁,以儆效尤。”
“是,”秦容德应道,心想看来宁皇还是有惜才之心,这处罚看似严厉,实则包容,若是按照律法,赵简必定得被罢官。
他顿了顿又问道:“那陈大人的功绩应当如何奖赏?”
“先留着,等他从东亭回来之后一并嘉奖。”宁皇说完便挥了挥手,让秦容德出去,而后靠在椅子上闭上双眼,片刻之后便沉沉的睡去。
见状,侍奉的太监立即关上房门,将早已准备好的薄毯盖在宁皇身上。
近些日子,宁皇不知为何变得嗜睡起来,连白天都要睡上好几次,因此他们早有准备。
门外,秦容德回头往御书房的大门看了一眼,面色疑惑。宁皇变得嗜睡这一情况他是清楚的,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既然之前御医已经诊断过说无碍,他也只能是强行抛弃自己的胡思乱想。
昼夜交替,转眼间第二天清晨来临,但陈风还赖在床上。
宁皇昨日派人过来,知会他今天不用参与早朝,专心处理自己的家事,因为到了午时所有参与东亭大比的人都要在宫廷聚集,出席宁皇为他们的饯行宴之后,直接出发。
东亭距离京城十分遥远,似乎比清水县和京城的距离还要远些。即便是紧赶慢赶,路上也要花十来天的时间。
因此,明天出发差不多刚好可以在比试之前赶到。
陈风倒是没有什么好处理的,家里除了他,也就剩赵茵茵几人,没什么需要特意交代的,还不如多睡睡,养足精力。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般。
一间宅院里,王彤看着哭成泪人的娘子,心中的悲伤无以复加。
“呜呜,相公,你这一去,若是出了事妾身可怎么活啊。”美貌女子泪如雨下,紧紧的抱着王彤。
“娘子,若是我死了,你尽可改嫁,但能否看在我们的夫妻情分上,多多照顾二老?”王生志叹息一声,轻轻拍着女子后背。
女子摇头,啜泣道:“相公,你若是去了,妾身从此便守寡终身,定要安然为爹娘养老送终。”
门外,穿着朴素的两位老人靠在一起,听着里面传出的话,黯然神伤。
另一出豪宅大院,许昌明坐在大堂里,小心擦拭着一柄长剑,看着大堂里众人,内心嗤笑不已。
“昌明,你这一去可要多加小心,”一位老人望着他,浑浊的双眼里露出担忧的眼神,“这一趟可是九死一生,千万得注意安全哪。”
“是啊,你可是大哥唯一的血脉了,你要是出了事,大哥在黄泉下也不会安心。”
“唉,也怪昌明运气不好,咱们家那么多后辈,偏偏选上你了。”
“……”
大堂里众人七嘴八舌,嘴里说着各种悲情的话语,其中还夹杂着几道干哭声,似乎对许昌明的离去极为不舍。
“行了,二叔,三叔,堂哥,堂姐,嫂嫂们,你们不用装腔作势了,累不累啊,我这都快死的人了,你们还来这一套有意思吗?”许昌明嗤笑一声。
闻言,众人互相看了看,脸色有些尴尬。
“昌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是真关心你。”一位年轻人开口。
“你们关心的不是我,是这些东西。”许昌明从怀里掏出一把地契举在空中。
四周的人皆是眼露精光,盯着那些地契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们是盼着我早死,这样我父亲传给我的家产便落在了你们手里。现在好了,你们快如愿以偿了。”
闻言,众人再也不加掩饰。
“昌明,既然你都说明白了,我们也不再兜圈子了。不过,你放心,祠堂里少不了你的牌位。”
“随意。”许昌明扫视众人一眼,而后走出大堂。
一处坟头,李泽孝向着残破的墓碑洒上一壶清酒,又磕了几个响头,一言不发的跪在碑前。
半响,他终于开口:“师父,您曾说您的夙愿是培养一位名震天下的大将军,可惜徒儿才刚迈出一步,就要找您去了。到时候您见着我可得省着点唾沫啊,别骂急了,骂累了。”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又在坟前武了一套剑法,最后深情的看了墓碑一眼才离开。
……
……
“先生,先生。”
周小宝推开屋门,闹哄哄的走进来,将陈风从床上拉了起来,随后打开手里的包裹,露出一堆小药瓶。
“这是什么?”陈风疑惑道。
“这一瓶装的是清毒丹,解百毒的。”他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小手指着红色的药瓶。
“百毒?”陈风有些不敢相信,从瓶里倒出一颗药丸,闻了闻,清香满鼻,又舔了舔,感觉有点微甜。
“当然,这可是采集了数百种珍稀的草药制成的,天下间绝大多数毒都能化解,里面只有三粒,先生要注意省着点啊,”周小宝满脸得意,随后又愤愤的看着他,“要不是先生昨日才跟我们说过东亭的事情,我还能多准备几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