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渔刚刚吸食了周桐的鲜血,缓和了一点伤势,便一手捂着腹部,走进了屋中。看到地上草席中露出的女子的容颜,又看了看被钉在墙上的谢文远和谢家老太太,一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如同受伤的幼兽跪在地上一般低声痛哭嘶吼。
强自正了正心神,从柜子中找出伤药与绷带,草草的给伤口包扎,又把染上鲜血的狐裘拖下换上一身崭新的衣物后,带上斗笠,将一些衣物,干粮,细软和那周桐的数柄长刀一同收入黑匣中,听见门外嘈杂的声音,心知是刚才与周桐打斗的声势引来的官兵,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一咬牙,转身翻墙离去。
现在正值寒冬,谢渔身披黑色的狐裘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大夏与前朝不同,并没有实行禁宵制度,可即便没有禁宵,也没有多少人会在不是节日的深夜出行。
谢渔顺着建筑的阴影向着城墙走去,杭州城肯定是没法呆了,自己没死的消息肯定已经暴露,自己那‘父王’更不可能因为一个草原王庭余孽所生的庶子而得罪庞大的元府,一阵寒风吹来,萧索的情绪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天下之大,竟没有自己的一个容身之地。
行至城墙处,在阴影中躲过了夜中血手的勘查后,双脚一蹬,消失在夜色中。
杭州元府
夜晚的元府祠堂站满了人,所有人都低着头看着地板,没有一个敢发出任何声音。
唯一坐着的古稀老人微笑着听完身边亲信的回话,看了眼跪在地上了元似礼,李匡二人,笑道:“行了,都散了吧,似礼,你也别跪着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都回去睡觉吧。”
听完老者说的话,祠堂内所有人似乎都松了口气,元似礼站起身,回了声“是。”恭恭敬敬的跟着族人走出了祠堂。
“哦,对了,我真是老糊涂了,宁山,把这个李匡拖下去,处理了,这点事都办不好,留着也没有用了,我们元家不养废物。”那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毫不在意的对着身旁的亲信说了句话,便由着身旁的仆人搀扶着走出了祠堂。
李匡脸上刚露出劫后余生的释然,忽的听到老人的话,浑身瞬间冰冷,“不!!不呜呜呜……”
夜晚的元府内微弱的灯光闪烁,像是巨兽睁开了双眼。
谢渔脚步踉跄的走在山路上,感受着腹部越来越重的伤势,白皙的脸上溢出冷汗。那周桐手段极为狠辣,若不是最后靠着《血源录》的能力将其斩杀,后果不堪设想,就是这般,也在自己身上留下大大小小内外伤若干,尤其是那最后刺入自己腹部一刀,更是直接将肠子切为了两段。
忍着伤痛走到了一处破庙里,靠在墙角,终于伤势爆发,鲜血从口中喷出,视线渐渐被黑暗笼罩。
“这破山路,真他娘的陡,可是找到了处落脚的地方了…没想到这破庙里还有人,卧槽?好重的伤势!小兄弟?小兄弟?!”
黑暗中,熟悉的声音传来
“鳞儿啊,咱们做人要知足,你父王对咱们已经够好的了,我一个草原人,能被收为妾室,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不要怨恨你的父王。”
“鳞儿,如今这世道,那就是人吃人啊,如果咱们自己还对自己不好的话,还有谁能对咱们好呢?”
“鳞儿,要多笑笑,对,遇到什么事都要多笑笑,对,我的鳞儿长大了一定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
“鳞儿…鳞儿…你别哭…娘有点不舒服…以后可能没法陪着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娘倒是没有什么遗憾了…就是苦了你啊…咳咳…我还想在多看看…多看看你啊......”
“娘!!!”谢渔腾的坐起身,满眶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小兄弟你先躺下!这么重的伤,没死已经是奇迹了,还这么乱来?!”一旁身穿褐色棉衣的青年看谢渔醒了,赶忙走了过来,把谢渔摁了下去,大声道。
谢渔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说话的那人,有看了看周围,还是自己晕倒前的古庙,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惊,私下环顾一圈后,看到被放置在身旁的黑匣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看着胸口被重新包扎过的伤口,平复了心情道:“谢过兄台救命之恩。”
那青年看谢渔情绪稳定后,缓声道:“没事,江湖相见,举手之劳,倒是小兄弟你,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看小兄弟的眼眸,似乎并非汉族?当然,若不方便透露的话,全凭我没问。”
谢渔听了青年的问话,脸上悲伤之色更重,略微思索后答道:“这倒是没什么不好说的,在下……谢飞鱼,字......鳞渔,家中被仇人灭了满门,至于我的眼睛…在下祖上确有一丝草原人血脉,不过在下却是汉族。”说到这里,谢飞鱼顿了顿,问道:“倒是兄台,为何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的寺庙中?”
青年听了谢飞鱼的答话后,有些惊愕的看着谢飞鱼道:“是在下唐突了,小兄弟...节哀,在下金玉禄,字和言,家住青州,本是个秀才,乡里凑钱让我上京赶考,如今落第,在下也无颜面对乡亲父老,便想着在江湖中闯荡一番,如今游至此地,才遇上了飞鱼兄弟。”
谢飞鱼听完青年的话,打消了疑虑,瞬间悲上心头,竟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金玉禄看着谢飞鱼的神情,思索了会道:“飞鱼兄弟,可想好今后的去处?”
谢飞鱼脸上悲色更深,低沉道:“这天下之大,难道还没有我容身之处了?”
金玉禄听着谢飞鱼的语气,试探道:“在下唐突,若飞鱼兄弟没有去处,不知可愿与我结伴在这江湖上闯荡一番?”
谢飞鱼看了眼金玉禄,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思索了片刻,决然道:“好,反正我现在也是无家可归,金兄又同我有救命之恩,在下就与金兄在这江湖上闯荡一番!”
金玉禄看谢飞鱼答应,刚要大笑,又联想起谢飞鱼的经历,道:“好,你我就结伴在这江湖中闯闯出一片天地。”说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说道:“在下有点绵薄的医术,看得出飞鱼兄弟应该也是习过武的,这伤我给处理了一番,飞鱼兄弟先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咱们就出发。”
谢飞鱼点了点头,又有些疑惑道:“金兄咱们去哪?”
金玉禄表情一僵,思索了会儿,尴尬笑道:“哈哈,飞鱼兄弟先好好休息,先容我仔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