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来县衙告状了。赵嫣然安慰张东信说:“夫君,事不过三,不会在是丢牲畜的案子了。打起精神嘛。”
张东信很配合的站直了。
原告来了,说道:“小人吴老二,有事情要秘密报案。”
张东信答:“呃,好吧。冲着你的名字,我答应了。”
来到书房,屏退众人,只留下赵嫣然。张东信说道:“这位赵书吏是我的心腹,不用避讳。你可以说了。”
吴老二说道:“大人,今天早上突然发现,我家牛不吃草,嘴里还流血。一查看才知道,牛舌头被割了。我知道,大人您断案如神,喜欢出其不意,所以觉得还是先秘密报案比较好。大人,您可要给小人做主呀。这头牛可是我们全家人的命呀。”
张东信只好努力保持演员模式,详细了解了案情之后,说道:“难为你大老远从乡下来县城。既然你信得过我,我一定帮你解决。还没吃饭吧。”
赵嫣然会意,给了原告一吊钱,说道:“出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再来。”
原告还从没见过这么和颜悦色的官,感激的无以复加。最后还是拿出钱走了。
张东信问赵嫣然道:“想到办法没?牛舌头没了。”
赵嫣然答:“放心,这回我来办。跟了你这么久,也熏陶出来了。”
张东信说:“很好,咱俩必须有默契!那你放手去做吧。”
于是,赵嫣然往门外走。
张东信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赵嫣然答:“去酒楼查,大酒楼就那几个,喜欢吃牛舌头的人不会多的。”
张东信听了,第一反应是:刚才白夸了。接着又一想:算了,最起码有自己的思想了。毕竟是亲媳妇儿。
要是换别人,张东信就没这耐心了,也不一定会换位思考,说不定就因此毁了一个好苗子。
张东信说:“嫣儿,你的想法很不错,不过我也有一个想法。咱俩互不干扰。你去找雁子,让她们秘密调查。我这边,你等着看就行。”
赵嫣然这会儿正在兴头上,更不知道刚才差点挨训,点头答应,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等原告回来之后,张东信已经把每个环节都仔细理了一遍,对他吩咐了几句话。
次日,又有一个人来告状。一个看起来挺憨直的农民说道:“大人,我举报我家邻居吴老二。他把家里的牛宰了。”
张东信呵呵笑道:“谢谢啊。来人,把他拉出去,先打二十棍。”
告状人大声呼喊:“大人,我犯了什么罪?为什么打我?”
张东信答:“接着装,不说算了。”
差役将告状人摁倒在地,各种准备工作很快到位,然后看着张东信。
张东信说:“不好意思啊,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了。”
堂上所有人,包括张东信自己都有点尴尬。
告状人说:“我叫燕平。”
张东信说:“好的。燕平,你还不承认?”
燕平说:“冤枉。”
张东信说:“得了,以为我蒙你?我是真的都知道了。就是你把吴老二家的牛割了舌头。”
燕平之前确实觉得张东信在蒙他,现在是诧异。
张东信说:“先不说别的,我假定你没罪先。邻居若是作奸犯科了,我会欢迎你举报,还要给你赏钱。现在的情况是,杀牛确实犯法,但是吴老二一家人都靠牛种地。不是万不得已,人家干嘛要杀牛。你不帮着想办法把事情圆过去我不怪你,你不同情人家也还罢了。你居然反而落井下石来报官。你是为了赏钱还是和吴老二有仇?”
燕平羞愧无语。
张东信接着说:“现在,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
吴老二家的牛舌头被割了,吃不了东西,只能等死。无奈提前杀牛卖肉,只为减少损失。人家悄悄的杀,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行了,不承认算了。
拿棍子的弟兄,狠狠的打。”
两棍子下去才,燕平招认了。
这次结案之后,回到内宅,赵嫣然过来说道:“夫君,那会儿的你,真是一身正气!”
张东信本以为又要听老词了,此刻觉得新鲜。
赵嫣然接着说:“原来夫君的方法就是让吴老二回去悄悄杀牛。比我的方法简单多了。
哎!我是不是查案方向出了问题。”
张东信赶忙解释道:“你的方法没错的。事情本来就是有很多可能性的。而且你对律法不熟,还不知道不允许私自宰牛吧?”
张东信其实心里对赵嫣然的方法很不屑的,此刻算是违心的安慰了。
上班演戏,装的很累,回来还得继续飙戏。张东信很想立刻倒下休息,啥都不想了。
这时,金冰雁来了,说道:“嫣然姐,你要的我就不查了啊。反正已经结案了。顺便说一声,这个奇葩燕平可不好找。”
赵嫣然问:“什么意思?怎么不好找?”
金冰雁答:“之前两个案子,哥哥的名气传的那么广。找一个不知道哥哥厉害,敢于犯罪的人可不容易。”
赵嫣然答:“那倒也是。燕平这人也是的,面相憨厚老实,实际上这么阴损。而且,还是因为勾引人家妻子不成功,心生怨恨。要不是他自己招认,我都不敢相信。”
张东信本来已经很累了,累了就不想说话,累也会导致脾气不好。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问金冰雁道:“雁子,这个原告吴老二也是你鼓励来的?”
金冰雁得意的说:“是呀。还是我告诉他,最好秘密报案。”
张东信突然笑了,笑得有点狰狞,说道:“以前听说过妇女之友,现在,不敢想别人背后怎么议论我。”
金冰雁还没意识到危险。赵嫣然却有点预感。
张东信接着说:“雁子,你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妹妹,对吧?”
金冰雁有点奇怪张东信为什么这么问,点点头。
张东信说:“好。我把你当亲妹妹。我是你亲哥哥。为了妹妹好,哥哥可以揍妹妹。”
金冰雁这下也知道张东信生气了。
接下来,张东信一个箭步上去,把对方夹在腋下,扬起手就打金冰雁的屁股。金冰雁真是条好汉,立刻求饶。张东信不为所动,啪啪啪的拍打。
金冰雁大声求饶道:“我知道…啊!错了。哥哥别打了。不要打屁股了。嫣然姐还在跟前呢。”
张东信边打边说:“这会儿知道错了。好,我帮你长长记性。”
总共也就打了三十多下,张东信停手了。
就在金冰雁落地的同时,一道黑影闪过,朝张东信的胳膊咬去。
是阿柔。
…
事实证明,张东信的担心不是多余。以后来听说这些事的吕胜男为例。
当时,吕胜男说:“哈哈哈。这家伙审理禽兽案太有一手了。不但鸡鸭鹅狗猫喜欢他,连猪牛羊也加入了。应该给他起个外号叫‘禽兽之友’。怎么样?”
跟前的丫鬟邀月却说:“要是换个人,我觉得不会这么轻松快速的结案。”
邀月的话仅代表个人观点,纯属闲聊。吕胜男听了却眉头一皱。邀月见状,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
邻山县,张东信调整心情,分析了一下牛舌案,又深入基层了解了情况,发现了乡下缺少耕牛的现实。
忙活了几天,见了几波人,依然没有找到方法解决。
赵嫣然安慰道:“夫君,这个问题不止咱们发现了。朝廷的律法都禁止私自宰牛,可见问题严重。那么多人解决不了的问题,咱们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办法很正常。”
金冰雁之前因为家里的事情,变得很自闭。之后在赵嫣然她们的陪伴和开导之下好了许多。特别是前些天被张东信打淘气孩子一样拍了一顿,性格反而更开朗了。还经常过来找赵嫣然讲故事聊天,有时也会一起听张东信讲课。
金冰雁说:“哥哥忘了一个人。他说不定有办法。县丞叶崇喜。”
知道张东信不喜欢卖关子,金冰雁赶快把人名说了出来。
…
张东信见到叶崇喜的时候,对方开门见山的问:“找我有事吧?”
张东信答道:“耕牛不足,怎么解决,叶老教我。”
叶崇喜说:“这个问题解决了可是一件大政绩…”
叶崇喜说了一堆,卖弄的嫌疑很大。
最后才说到实际的。
叶崇喜说:“这个问题解决了,受益的不是一个县。以一县之力解决,根本不可能。最好是朝廷牵头,整合力量。
呵呵,年轻人能有这份耐心听老夫唠叨,很不容易呀。
告诉你吧,除非朝廷派大军开道,去山那边买。”
张东信听了,沉吟片刻说道:“你是说北边的魏国。”
叶崇喜点点头,接着说道:“本来还不错,通过山间道路,两边一直有贸易往来。最近几年,山里盗匪越发猖狂,肆意抢夺,一言不合就杀人。渐渐的,这条路基本没人走了。有也是一些小买卖。要是大批量的运送牛,还不让土匪抢光。”
听到这里,张东信明白了,顺着话说道:“这条商路几乎是断了。少了这条路,朝廷还有别的商路,就是苦了附近的百姓。
我们都蜀锦出不去,他们的耕牛过不来,直接间接受损失的,至少上百个县。
如果朝廷派军队开道,一次可以大批运输,但是成本太高,只能解燃眉之急。
联合附近州县,也不现实。有的县损失大,有的县损失小。哪个县该付出多少,有了收益该如何分配。这些事没有一件好处理,即使朝廷派人也会觉得棘手。”
叶崇喜说:“你果然看的很透彻。既如此,不如别浪费时间了。可以做点别的嘛。最近几件案子审理的就不错,老百姓对县衙开始有了信任。内部的毒瘤也被你早早清理了。
对了,老夫倒是好奇。你把陆沛群及其党羽一网打尽,却单单把周旺财放了,还颇有重用的意思。”
其他人都好办,大多数都属于临时工。主簿是九品官,典史是未入流的官,却都是朝廷正式认命的。张东信不想一次处理两个,免得给上面一种专权的印象。几经考虑,最后把陆沛群处理了,把周旺财留下继续做典史。
张东信的考虑也简单,周旺财做人更有底线,作恶不深。也因为握着对方把柄,不怕他不听话。同时也是一种姿态。
周旺财复职以后,陆沛群及其党羽的家人安心多了。
张东信不想说开,就打着哈哈回答道:“我觉得他名字好,旺财嘛!”
叶崇喜听后,笑骂了几句。
这次谈话还是有收获的,张东信的心里逐渐产生了一些想法,像种子一样。
次日,张东信给自己放假,在后院陪赵嫣然她们。小昭说道:“好久没听公子讲故事了。”
金冰雁也说:“是呀是呀。我老是听小昭讲的。我也想听哥哥讲。”
张东信说道:“讲一个可以,听完了你俩自己玩去。”
半个时辰后,张东信叹道:“总算把两个丫头打发走了。”
赵嫣然笑道:“夫君,我还想听故事,我要你单独讲一个给我。”
张东信知道对方在开玩笑,也自嘲道:“那我在讲一个,故事的名字叫《一个混蛋和一个水一样的女孩》。”
赵嫣然果然诧异道:“这名字…讲的什么内容。”
张东信呵呵笑道:“讲的就是咱们俩的故事呀。”
说完就伸出“魔爪”。
院内立刻传来赵嫣然的娇笑、嗔怒和求饶声。
玩闹了许久,赵嫣然才说道:“对了,收了那么多礼物,我还没仔细看过。有些我也不认识,有些太贵重,是不是该给人家送回去。还有…”
张东信说:“好吧,过去一起看。”
整理完礼物,张东信列了一张清单,上面写的都是人名。
赵嫣然问道:“夫君,你在写什么?”
张东信解释道:“我把他们送的礼物的价值算了一下,根据送礼的多少排了名次。”
“排名次干嘛?”
“通过这个判断另一个事情。”
“判断什么?”
“送的礼重,说明人家把我看的重。明白了吧。收拾收拾,咱们去串个门。”
赵嫣然乖巧的回房换衣服补妆了。
等到了人家家门口,赵嫣然才问:“他们家送礼最重?所以你想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有所图。顺便在看看这个人是否能够深交。”
张东信答:“孺子可教。不过这家是送礼最少的。”
赵嫣然笑了一半的脸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