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贵,咱现在是贫农,这么些钱,可不能让别人见着了,要不然咱抖捐给政府吧!就这么着,放在家里我不踏实。”陈家珍,忧心忡忡的说。
“这事先不忙说,家珍我给你说个事,你说咱们搬家怎么样?”
“搬家?往哪儿搬,去城里?那家里刚分的地怎么整,城里日子也不好过,还不如在乡下种个地挺好的。也省得你在城里再把钱败坏了。”陈家珍说到底还是个家庭主妇,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城里的娘家。
她最耿耿于怀的还是徐福贵,赌博败光了家产的事情。至于徐福贵夜宿青楼,骑着娼妇给老丈人请安这种荒唐事,她反而不是特别在意。她老爹,和弟弟在这方面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在她的认知里,男人大抵上都是那么荒唐的,真计较也没啥意思。
“不是搬城里,是搬到香港,活着国外去,就跟果民党的那些大官一样搬到国外去,懂吗?”
“干嘛要搬到那边去,干嘛要跟果民党的大官一样,那边你有地吗?再说了爹娘的坟都在这呢?你不要爹娘祖先了?”
这句话说的陆仁炳哑口无言,其实祖先故土什么的对于后世的年轻人来说,真的没有那么深的感觉,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却是最重要人生大事。
那些流居岛上人,为什么死也盼着回老家一趟,看看自己的故乡?如果有可能,他们是真的愿意死在老家,也不愿意漂泊海岛的。
为什么会有几百年了还是自称客家人,为什么,几辈子了还自称是外省人?因为那里不是家,那里只是客居之地,他们的根不在那里。
所以陆仁炳也不再劝说陈家珍移民,其实本来他也不是真的要移民国外,虽然那样更容易完成任务,但那样四处漂泊的生活,估计也不是怂人徐福贵想要的。
中国人其实真的很奇怪,你看他在城里买了房,老婆孩子也都生活在城里,一年到头,他可能才回老家待那么几天,可是他就是认为,老家的那间破房子才是他真正的家,城里的只是他买的房而已。
包括陆仁炳自己也是,他已经在几个任务世界活了快一千多年了,可是他却固执的认为他最初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世界,是他的家,是他的原生世界。甚至他认为只有那里的一切才是真实的,现在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泡影。
所以他虽然每个世界,抖认认真真的生活,认认真真地做任务,可是他确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动过真正的感情,他付出的只有责任而已。
陆仁炳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对不对,反正原生世界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是他穿越多少世界都不迷失的根基所在,也许也会成为他的心魔所在。不过这些对于现在的陆仁炳来说都没什么实际意义。
他只想老老实实地过完这一辈子而已。
“好吧,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祖宗,守着咱的地。”
“嗯,嗯,其实我哪也不想去,只想着每年都能给你做双鞋,就够了!”陈家珍低着头说到。
陆仁炳心里突然有点感动,虽然他知道陈家珍的这番话是说给徐福贵的,可是他现在就是徐福贵,他也当这句话是说给他陆仁炳的了。
经历过那么多世界,他也是有过老婆的人,可是没有哪个老婆给过他这种感动。唉,或许是这个世界规则压制太厉害了,使得他被徐福贵的情感影响太多了。又或许是他漂泊太久,有些累了!
陈家珍哪是想给徐福贵做双鞋,她话里的意思就是想守着徐福贵过一辈子,让他哪野不要去。
所以陆仁炳下定决心了,他哪也不去了,就在这里过一辈子了。
“那咱找个牢靠的地方,把钱藏起来,别让别人知道了,连孩子们也别告诉,他们嘴不严实知道不?以后咱就还过贫农的日子,怎么样?”陆仁炳说到。
陈家珍点头说到,那好!其实她也不想把钱捐出去,这两年她是吃够了,没有钱的痛苦。如果有钱,她婆婆也不会死,她的闺女也不会因为找不到好大夫,而变成哑巴聋子。
这两年回娘家,都抬不起头,虽然爹娘还是对他好,可是弟媳妇那看乞丐的眼神,让她臊的脸红。
娘家毕竟不是以前的娘家了,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所以对于自家男人带回来这么多钱,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舍得捐出去。
有了这些钱,她觉得腰杆子都直起来了。虽然她不能光明正大的花出去,但是家里有,心里就踏实。
两口子,又是挖坑,又是找油纸,找匣子,折腾到半夜才算是把钱埋好。埋在了他老娘的那只床挡着的两个墙角。
是的,在陈家珍的坚持下,这点钱被分成了两波,金银搁一块,纸钞搁一块。要不是陆仁炳阻止,着了魔的陈家珍都能一块银元埋一个地方,那点小黄鱼,都恨不得拿剪子铰碎了分开放。省得被人一锅端。
埋好了以后,两个人,又小心的踩实地面,把没有埋东西的地面,也都翻一遍土,再踩实,好让别人看不出区别。
这都是陈家珍的主意,这女人已经被生活逼的魔怔了。
忙完这些,两口子才回到自己房间睡觉。
孩子们都睡着了。陆仁炳出去,用水瓢从缸里舀水,冲洗一下,虽然入了秋,可这南方的天气还是热的要命。
陈家珍回屋,将陆仁炳带回来的米面,糕点都收好,才出来,陆仁炳已经洗漱完了。她打了一盆水去隔壁房间洗,陆仁炳躺在床上,用蒲扇拍打着蚊虫,听着隔壁的水声,心里竟然有些痒痒。
他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把手搭在凤霞的手腕上,给她把脉。
这孩子手腕细的一把骨头,要说这孩子也是当过几年地主家大小姐的。那时候的凤霞胖乎乎的,是全家人的宝贝。
自从福贵败光了家业,这孩子就饱尝了人间的冷暖。
之前小姐小姐围着她转的,佃户家的孩子,都开始朝她吐口水,也没人带她玩。后来疼她的爷爷奶奶去世了,老爹也失踪了,娘一个人又要下地干活,又要照顾弟弟,根本顾不上她。
饥一顿饱一顿的,后来一场大病,竟然听不到,也说不出话来。这个孩子的人生,真的是如同苦水一样,可是她说不出来啊!
把脉的情况很不乐观,小孩子发烧,烧坏了听觉有关的神经,声带也有点问题,哑巴的原因,多半也是神经方面的原因。
这种病放在后世也基本上是没治的。不过好在,陆仁炳现在还能动用一点魂力,梦帮这孩子调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