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早起床简直让人崩溃，诗云定了5点钟的闹钟，睁开眼睛，外面还是灰色的，是白天和黑夜的交界，但隐隐已经开始有人声了。诗云闭着眼睛洗漱完，喝了一杯水，约好的车司机打来电话，诗云小声地跟他说着，怕吵醒还在睡觉的人。

“师傅，我去买个早餐，你稍等一会。”

“好。”

诗云吃完早餐，在后座闭目养神。竟然睡着了，到了机场还是司机叫醒了她。

早晨，天气还是凉爽的，诗云享受着这个城市漫长夏季难得的凉爽，一旦太阳出来，整个城市就会进入烘烤模式，人会变成一只只红红的小猪，浑身冒着热气。

乔雪圣在不远处跟她招手，诗云在心里翻了白眼，为什么要跟这么个家伙出差，对她来说简直是酷刑。

“怎么穿得这么难看，本来长得就不行，还不懂得打扮。”

“又不是去旅游，穿那么好看干嘛。你穿得也超丑的好吗。”

“这就是你审美不行了，不仅自己不会穿，还批评别人不会穿。”这人就是会强词夺理，诗云不想理他。

坐在候机大厅，诗云看着那高高的玻璃窗发呆，时间才7点。莱明的飞机场比滚江和加澎的要小。那一只只铁鸟的起飞、降落是那么有力量，诗云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对生活无从把握的失落感。而坐在她旁边的乔雪圣浑身都充满了自信，连滑手机都那么昂扬，诗云嫉妒他。

那时在滚江初见飞机的惊奇，在加澎看着落日的悲凉，似乎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诗云一无所有地开始了新的生活，波澜不惊。她没有宏大的生活目标，现在就连跟一个讨厌的人共事都成了她无法避免的烦恼。要不要想一想地球、太阳系、宇宙呢，这微不足道的烦恼算得了什么呢。

当诗云想以平和的态度来对待他时，他就马上给她说一些堵心的话。

“你怎么都不化一下妆啊，这么丑。”

“我不用化妆，天生丽质。”

乔雪圣脸上鄙视的表情让她很想朝他脸上打一拳。

“年纪大了，不化点妆看不下去啊。”

“那你就不要看。你不是跟我一样大吗，你也老啦。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我。”

乔雪圣笑笑没说话。

诗云在飞机上又睡着了，直到降落时的颠簸才把她颠醒。

“你刚才睡得像猪一样。”这人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莱明还是热烘烘的夏季，来到芬林，完全就是初秋了，还下着小雨，凉飕飕的，人手臂直起鸡皮疙瘩。

两人钻进一辆出租车，往订好的酒店去。

下车时，乔雪圣要了发票。

“出差一定要记得拿发票。”他挥了挥手中的发票。

两人并排走，诗云不小心碰到了乔雪圣的胳膊，让她想起了那个跑步小哥健美的胳膊，苏丽韧肯定是喜欢他，诗云笑出了声。

“碰到男人的胳膊这么开心啊。”这个神经病。

诗云摆了张严肃脸不理他，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

“开玩笑的，不要生气。”

“你这人讲话太讨厌了，我们还没熟到那个程度好吗。”

“那是说跟你熟就可以开玩笑了吗？你也太严肃了，开开玩笑都不行。”

“有些玩笑可以开，但有些不行。”

“比如说呢。”

“像刚刚的就不行。”

“好吧，以后我会注意的。”

进酒店房间放好东西，已经12点多了，正是肚子饿的时候，诗云想着吃完就睡一个下午。她走到了乔雪圣的房间，房门竟然半开着，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她走进去，看见乔雪圣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去吃饭吧，好饿啊。”

乔雪圣没出声。

“唉，我们去吃饭啊。你怎么了？”

“我肚子有点疼。”

“太饿了吗？”

“我有点胃病。”

“需要买药吗？”

“不用，我有。”

“能起来吗？”

“可以。”

两人走出酒店，酒店前台说往前走一点就有许多卖吃的店面。

“怎么会有胃病？”

“有一段吃饭不规律。”

“有什么比身体健康重要呢。我的宗旨就是吃和睡是最重要的。”

“爱也重要啊。”这人就喜欢胡说八道。

“这世间哪有什么爱啊，都是假的。”

“你可以去当尼姑了。”

“我想去啊，你知道现在在哪个山头可以当尼姑？”

“有空我帮你查一下。”

“你的胃病不去治一下吗？”

“有在吃药。你怎么像我妈一样。”

“我是在这里读大学的呢。”

“啊......”

“啊什么？”

“惊讶。”

“那时候每个学期都是坐20多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往返。”

“好累啊。”

“那时候年轻不觉得累。”

“要是硬座肯定累。”

“坐得屁股都麻了，哈哈。你是在哪里念的大学？”

“就在莱明。”

“哦。”

“你大学的恋人呢？要不要去找她？”诗云本来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乔雪圣脸上出现了一种沉痛的表情，诗云顿时觉得十分抱歉，“我开玩笑的，你不要介意。”

“她跟别人好了。”

“哦。”

诗云沉默了一阵不敢说话。

“你想吃什么？”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美食吗？”

“有啊，很多哦。”

“要不辣的。”

“你不能吃辣？”

“你不是有胃病吗，不要吃辣。”

“我可以吃其他的啊。”

“也是，哈哈。”诗云尴尬地笑着。

“等会我想回学校走走，你去吗？”

“我好困啊，想睡觉，你自己去吧。”

乔雪圣去校园逛了一下午，诗云在酒店睡了一下午，睡不着了就躺着玩手机，不知不觉窗外已经黑了。

经理说得对，虽然诗云这次没帮上什么忙，但确实从乔雪圣身上学到了一些东西。他与客户交谈沟通时，不卑不亢，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能够自信地说出自己公司有优势的地方。说话时落落大方，眼神坚定。这些都是诗云所缺乏的，诗云经常紧张时眼神会慌乱，不敢大胆说出自己的优点，经常事后诸葛。

如果是靠着这次出差乔雪圣的专业能力给诗云的印象，诗云会从此会很尊重他，但他就是这么两面，不在工作状态时，他的那些调皮话是诗云所不能接受的，“吊儿郎当”“恶贯满盈”是诗云心中给他的评语。

在回来的飞机上，他就跟诗云说了一些噎人的话。

“我觉得你不适合这份工作。”

“我会努力的。”

“这不是说努力就能做到的。有些事情需要你真心地去做，如果你要违背自己的天性的话，就说明你不适合。”

他的话不像开玩笑，听着似乎有一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