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蓝的河水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金色的光斑,而最上层的河水被糅染成了淡淡的翠绿颜色,再加上沿着河岸一排一排涌来的浪花,让艾郭想起了自家楼下那家甜品点的招牌蛋糕。抹茶上面撒了些彩色的巧克力屑,味道还行,就是稍微甜了点,但老妈说她喜欢,还一个星期让他去买了三回。
其实他知道老妈是想让他约会店里那个笑起来有酒窝的妹子......
“噗——”
前面那大块头的家伙有意无意用桨往后泼了艾郭一脸冰冷的河水,也打断了他对甜品和女孩,还有老妈的回忆。
那家伙的恶作剧引起周围几个人嗤嗤地笑了起来。他们一点也不在乎奴隶们的互相打闹,就跟人们看着自家的猫狗一样,开心就好,只要能乖乖干活就行。
艾郭抹了一把脸,继续着手上划桨的动作,曾经的科学训练让他懂得怎么掌握节奏和分配体能。在其他人开始气喘吁吁的时候,他还有闲心“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这已经不是印象中的哈德逊河了。
在他的那个世界,还在上学的时候,艾郭曾经作为“国家队”的成员来过这里参加奥数比赛。
那时候的这里,风光迷人,河水温暖清冽,岸边有数不清的餐厅,和更多数的游人。站在河边,吹着海风,挑逗那胖得快飞不起来的鸽子,还能远远地眺望那位矗立在自由岛上象征自由的女士。
而如今......
那位女士倒在了高涨的河水里,露出最上面一小截布满绿锈的火炬,看上去倒更像是一朵未放已败的荷花。入海口的分界线已经没有了,和外海毫无痕迹地融合在了一起,甚至之前在路过的时候还有海豚出没在船的周围。
艾郭到现在都还搞不清这个世界的文明是如何崩塌的,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或许天灾的成分会更大一些。
以前就有专家说过,人类只能毁灭自己,毁灭不了地球。而身为一名军人,他对这点深表赞同。
人类的武器足够将自己杀死几十遍,但对地球造成的损害或许只需要几十年的时光便能自行修复。像海平面上升这种大幅度改变地貌的能力,艾郭那个世界的人类做不到,他相信这个世界的人类也同样做不到。
小船沿着哈德逊河逆流北上,一路走走停停,只有在水流遄急的地方才会使用发动机,其余时间全靠一帮奴隶们扒桨前行。
一连几天下来,艾郭都感觉手臂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谢天谢地的是,这段水上的旅程在这个时候,也终于到头了。
船停靠在一个简陋的码头边,以前应该是一处船坞,不过现在被废弃了。
艾郭他们把船推了进去,又用帆布和树枝遮盖了一下。这里应该是这帮人一个经常出入的基地,因为在里头艾郭发现了好几桶未开封的汽油。
等忙完了这些手尾出到外面,发觉队伍里多了一个人,还有......两匹马。
艾郭懂鸡(机)不懂马,但这两匹看起来有点像魔戒里的夏尔挽马,但看起来个头又没那么大,只是全身张满了长毛,似乎是为适应这样的寒冷天气进化或变异出来的新特性。
看来没有了文明和科技的加持,人类在和大自然的抗争中远远不如动物来得积极。
而新增的那名成员是个干瘪的老头子,戴着顶护耳的棉帽,看来是之前留守在这里,顺道照顾马匹的成员。
“罗兰,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弗吉远远地扔了一个套着皮囊的东西过来。
那叫罗兰的干瘪老头一把接过,里面包着个银酒壶,拧开盖子一闻,那张像老树皮似的脸瞬间如花儿般绽开了。
他刚想说什么,却看见弗吉狡黠地指了指身后那帮家伙,做了个“嘘”的手势。罗兰秒懂,悄悄地抿了一口,含了起码半分钟,这才意犹未尽地咽了下去。
“平静地跟现在的华盛顿一样,跟坟墓的区别就差个十字架了。”
罗兰一边美滋滋地小口抿着,一边耸了耸肩答道。
“哈德镇的那帮家伙没从这里过去?”
“上帝可以作证,至少从你们离开到现在都没见着。你在巨人运动场那边没碰到他们?”
“没。麦基他们在另外几个市场也没碰见。本来还想找他们聊聊的。”
“跟克洛普那家伙有什么好聊的?那家伙的脾气就跟自家配的炸药一样,放个屁都能点着。上帝可以作证,我这人最没歧视主义的了,就连那些个像鬼一样的变异人我都从来没有吐过口水的。但克洛普?我特喵地真想直接尿到他嘴里!还记得前年抢水源那次吗?他......”
老树皮眼看着要冒火,赶紧灌了几口酒压一压。
“好了,好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这年头,争水源争食物争药品,哪个定居点没死过人的?”
弗吉趁罗兰灌酒的当口,打断了他,接过了话头,
“这次想找他,一来是想谈谈周边几个定居点联合防卫的事情。现在荒野里的野匪越来越嚣张了,特别是‘鬣狗’那伙。听说上个月他们把兰迪堡整个给端了!整个堡的男人几乎都死光了,没死的和女人、孩子一起给卖到奴隶市场了,我这次在巨人那边就见到几个。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连镇门都出不去了。”
罗兰继续抿着酒。弗吉见他没反对,便接着说道:
“再有一个,就是希望哈德镇那边能给我们让出条路,让商队进来,把我们的烟草卖到哈特福德去,甚至到新波士顿去。我打听过了,像我们这种新式的耐寒烟草现在其他地方还没有。往北去的那些地方之前受损就小,现在恢复得也快,听说新波士顿那边都快有三十万人了!想想看,咱们的烟草卖过去,能换回来多少的种子和药品啊!是吧,老兄弟?”
“你的想法跟安吉丽娜的屁股一样,看着挺丰满的,一摸......嘿嘿,反正我是不愿意下手的。”
老树皮罗兰看来是个泼冷水的专家,“就我们的人手,能种多少烟草?够自己人抽抽就不错了。你总不会打算让所有人都去种烟草吧?那就等着饿死算了。”
“你以为我会想不到吗?动动脑子!人不够,那就上机器啊。”
“机器?就库房里那几台天裁之前留下来的玩意?嘿,老雷连看个说明书都吃力,能修得好?不是我小瞧他,要是等我死了的时候,那玩意能动起来给我坟头堆土,我就会在上帝面前像圣徒一样赞美他。”
“你下辈子都见不到上帝。”
弗吉把头上的冷水泼了回去,指了指身后忙碌的人群,“看到那个黑短头发的黄皮肤小子没?他能帮老雷搞定那机器。”
“你确定?”
“当然!”
弗吉脸色涨红地笃定答道,然后一把把酒壶给抢了回来,心疼地晃了晃,“见鬼,你都快把它喝光了!小伙子们把货差不多都收拾好了,赶紧上路吧。”
罗兰盯着酒壶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挎起身边的步枪,站起身来。可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哆嗦,连忙喊住了转身要走的弗吉:
“刚才你问我最近有没发生什么事,我差点忘了。我打到了一头鹿!”
“嗯?”
“准确地讲,是我拣到了一头鹿。”
罗兰舔了舔嘴唇,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开枪了,但没打中,它直接倒下死了。”
“吓死的?”
“累死的。”
罗兰摇摇头:
“跑脱力了,被枪声一吓,就挂了。大冬天的,皮毛上全是汗,看样子是一路跑了过来,完全没有停歇过。而且还是头刚下崽不久的母鹿。我在想......是不是有些什么可怕的.....的东西让它连幼崽都不顾了,一路地夺命狂奔?你懂的,现在这世界,天裁以后就全都变了,就像上帝把潘多拉的盒子给扔下了人间......”
弗吉想了想,也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罗兰的肩膀:“一路上多加小心就是了,想这么多也没用,我们对于现在这个世界太陌生了。”
罗兰点点头,老哥俩一起朝着装载好的马车和人群走去。
“对了,你什么时候摸过安吉丽娜的屁股的?”
“没有!上帝可以作证,我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