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夏尔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惊呆了。

一群瘤鼠正在草丛后聚餐，而餐桌上的美食正是艾郭来时的那匹马！

一匹超过半吨重的马，就在刚才逃离到现在的短短时间里，已经被啃得只剩骨头了。不，就快要连骨头都不剩了。马夏尔就看着几只怪物正合力咬碎了马尸的嘴，然后争夺着那条被连根扯出来的舌头。

艾郭在身后用力捏了一把马夏尔的肩膀，让他警醒过来，然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指了指身后。

两人小心翼翼地后退，生怕打搅了怪物们的夜宵。

“咔嚓！”

马夏尔很见鬼地竟然一脚擦在了一根干枯的木柴上，在深夜的黑暗中发出一声清晰的折断声。

两人相视，目瞪口呆了零点五秒，然后艾郭猛地把他一拽：

“跑！”

两人不要命地撒腿往后狂奔。

身后，草丛中一群黑影汹涌而至，嘶叫着追着两人而去。

没想到，竟然在出城在望的时刻，竟然上天安排了这么一个“惊喜”，两人又硬生生地被逼着折返城里的方向。

但更要命的是——

马夏尔跑不动了！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马夏尔之前从购物广场跑出来已经够呛了，然后在服装店回了点血和蓝，接着又狂奔到这里，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到了临界点，双臂无论怎么摆，腿就是跑不起来。

“我，我不行了。你，你走，走......”

马夏尔在这个关头，竟然表现出一个男子汉的血性来。

“少废话！”

艾郭回身，精准的一弹匣点射，六七只瘤鼠顿时脑门肚皮都开了花。然后来不及换弹，艾郭抡起步枪敲飞了几个想抽空虚捡便宜的家伙，再从背后把出一把开路用的开山刀，一轮劈砍，身上顿时溅满了滚烫腥臭的液体。

这一轮极限操作，为两人赢得了求生路上关键的喘息空间。

“上这边！”

艾郭一把架起快要瘫软了的马夏尔，往旁边一个门头上留着“BANK”字样的建筑物走去。

两人冲了进去，然后把外面的玻璃门一关。马夏尔再也撑不住了，往地上一座，像拉风箱似的喘起来。

艾郭看了看四周，心头倒是一松：

这次真是佛祖保佑，两人进来的这个，竟然是银行外侧的ATM取款间。

或许也正因如此，这里加强了的玻璃墙和门才能不会像其他建筑外墙的那样破碎不堪，还能在这个紧要的关头，继续履行着它们保护的职责。

见状如此，艾郭也决定让自己歇一歇。

放下背包，艾郭拧亮了电筒。经过短暂的休息，这老爷货似乎又有点回光返照的意思了，把这个只有十几平米的小空间照得清清楚楚的。

这个ATM取款间除了前面一道玻璃门，就只有旁边一扇有些变形的金属拉闸门了，估计是通向银行里头的。而出奇的是，取款间里五台ATM都完好无损，丝毫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或许是在当日逃难的那个时候，人们都意识到了，这种破纸在末世没有丝毫意义。

忽然联想到自己在以前的那个世界，每月都期盼着的东西在这里竟让人弃如糟糠，艾郭也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这笑容却让马夏尔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试想想，在这种分分钟没命的关头，还能挂着笑的队友，能给你带来一种多么可靠的感觉。

“来，吃点东西，这样能缓解疲劳。”

艾郭见马夏尔一个劲地灌水，怕他电解质失衡抽筋，从兜里掏出一块干粮递了过去，还不忘揶揄道，

“放心，没加蘑菇和蚯蚓干的。”

马夏尔接过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补充能量，但面对着眼前那么多的“观众”，他实在下不了嘴做“吃播”。

玻璃门外，一群瘤鼠已经赶到，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就像是动物园似的，只不过现在被围在了笼子里的变成了人类。

瘤鼠们估计是被之前那段吃得半饱的夜宵刺激到了，叫声明显比之前要犀利得多，还不是用爪子，用头去撞取款间的玻璃门。

而其中几只从玻璃门的缝隙处拼命地把爪子往里头伸，被艾郭一刀剁了，飞溅出的血腥味又更加刺激了瘤鼠们，前埔后用的气势像是要把门给挤垮。

“别看了，赶紧吃，抓紧时间恢复。”

艾郭拍了拍马夏尔。

“真，真的不会有事吗？”

马夏尔含着一口干粮，还没吞下，指着玻璃问道。

艾郭走近玻璃门，用手指叩了叩，这一下又挑衅得外头的瘤鼠狂叫个不停：

“双层强化，估计六毫米的子弹都未必能一枪打破，放心。”

听到艾郭的保证，马夏尔这才把口里的干粮咽下，然后大口地猛啃了几口。

“别吃太多，够补充就好。”

艾郭把他手上的半块抢了过来，塞到自己的嘴里。

马夏尔笑笑，从身后的背包里扯出一件连衣裙，就是他之前在GUCCI看中的那件：

“领队，你觉得这件，我妹妹会喜欢吗？”

不知不觉中，马夏尔对艾郭的称呼也变了。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艾郭而言，倒是有些超纲了。他装模作样地瞧了瞧，点点头：

“肯定的。你妹妹这回一定是全镇最漂亮的女孩了。”

马夏尔的脸一下子亮了起来，可没持续多久，便又黯淡了下去。他看看就离自己不到几米距离的瘤鼠群，问道：

“你说，我还能活着出去，把礼物交给我妹妹吗？”

“嗯，一定能。”

但艾郭的打气似乎并没有让马夏尔放松太多。

“听说瘤鼠要见到阳光才会散。我怕，怕我们等不到天亮了......”

“放心。”

艾郭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带一个露着白牙的笑容，

“天亮之前，我就是你的光。”

正在这说话当头，外面的瘤鼠群竟然莫名地骚动起来。

鼠群的外层似乎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竟然使得这些凶残得可以啃食自己的怪物一层叠一层地朝着取款间地方向涌来。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就像是——

瘤鼠们竟然在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