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镇。
艾郭远远地望着这目的地,外墙是用木板搭建的,相比起冬岭用的砖石材料,这里的围墙就跟羊圈的栅栏差不多。大门两侧各有一座五六米高的瞭望塔,上面的人很快便发现了自己和朱莉。
当然,这样骚包的一辆奥古斯塔,只要不是瞎的,都不会看不见。
“啪!”
一颗子弹在车前两三米的地方砸出了个小坑,也逼停了前进中的两人。
艾郭拍了拍想拔枪发飙的朱莉。这小丫头,除了层皮囊,从骨子到灵魂全是弗吉那老熊的“优秀基因”。
接着,从镇上大门里慢悠悠地溜达出两个家伙,一个高瘦,穿着件半旧的牛仔夹克,另一个矮胖,带着顶不伦不类的渔夫帽。
牛仔夹克将步枪散漫地扛在肩上,见到了取下风镜的朱莉还吹了声口哨,咧开缺了门牙的嘴猥琐地笑着。
而渔夫帽则是一脸严肃地将双管猎枪的枪口对准两人,又指了指身后的瞭望塔,提醒两人放老实点:
“什么人?来这干嘛?”
艾郭示意朱莉他来回答:
“我们是冬岭镇的,过来找弗吉老爹有事。”
艾郭边说着,边用朱莉的身体掩护从怀里摸出一把格洛克手枪。如果哈德镇的人真的对弗吉做了什么坏事,那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们俩。
可牛仔夹克和渔夫帽表现得一脸平静,相互对望了下之后,留下渔夫帽看着两人,牛仔夹克转身往镇门走去。
“在这里等着吧。”
渔夫帽把枪口放下,说道。
......
的确很快地,艾郭两人便见到了弗吉。
“事情就是这样的。罗兰他们没见到你派回去报信的人,又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所以就把我们俩给派过来了。”
艾郭跟弗吉解释着。
弗吉现在的样子看来没什么大问题,至少脸上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就是......脸色不太好,不知怎么地竟然有些微微涨红。
“嗯。”
弗吉瓮声瓮气地点点头,或许是错觉,似乎脸色又红了几分。
“难道他们将你们几个都绑架了吧?”
朱莉也有些焦急地问道。
“嗯。”
“难道是他们的要价太高谈不拢?”
艾郭越问越感觉不对劲。
“嗯。”
“难道......”
“难道你们俩就不能先从这该死的车上下来?!”
弗吉老熊终于按捺不住了,火红的脸像火山一般爆发出来,指着艾郭直接喷道,
“特别是你!你把手都放什么地方了?!说!你一路上是不是都抱着她?!”
“呃......”
艾郭真是有口莫辩,之前没下车是准备万一有危险可以立马掉头就跑的,后来见了弗吉一时担心,急着发问,倒是忘了先下来了。
艾郭急急忙忙地跳下后座,一落地,麻木的老腰立马“酸爽”得龇牙咧嘴。
“爸爸......”
这边的朱莉更是也涨红了脸,之前还跟个女侠似的小女孩竟然扭捏起来。
“你——”
弗吉对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倒是有火发不出来,只得再喷了艾郭一脸,
“都给我进来,回去再收拾你!”
或许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暴“家丑”吧,弗吉一转身便换了张平静脸,昂首阔步地在前头领路,把两人带进了哈德镇的大门。
进到门来,艾郭这才发现,和哈德镇相比,冬岭寒酸得就跟个第三世界似的。
不同于外墙的简陋,哈德镇里的设施和房屋保持得都很好,三人现在正在走着的这条镇上的街道竟然还是柏油水泥的,可见维护得相当不错。
道路的两旁是居民的住房,但也跟冬岭那些自建的“土房”完全不一样,整齐划一的两层或三层的洋房,外带私家小花园,典型从前北美高档社区的模样。
“和冬岭很不一样吧?”
弗吉回过头来问道,他已经迅速地从一位暴躁的父亲回归到一位稳重的镇长了。
艾郭点点头。
“那是当然。冬岭镇在没有我们之前就是个荒无人烟的山沟沟,一草一木,一街一屋都得靠自己。但这儿不一样——”
弗吉指了指周围规划有致的院落和街道,
“哈德镇本来就是个高档社区,在天裁日来临前,这里的居民都四散逃走了,没人留下来。不过也正因如此,这里躲过了战乱和瘟疫。只是便宜后面逃亡来到这的克洛普那帮闸种。”
弗吉把“闸种”两个字特地说得很大声,一点也不忌讳前头带路的渔夫帽。
那辆奥古斯塔被要求停在了镇门边上的马厩里,同样的,身上的枪支和匕首也被扣了下来,为这事朱莉生了一肚子气。
两人只得空手地跟着弗吉一路往镇中心走去。
艾郭发现,镇上的人非常泾渭分明地分作两类:一类穿着得体,虽然不至于西装革履,但身上的衣服打扮整洁、干净、不破旧,这在现在这个世道已经是很难见到了;而另一群人则是破衣褴褛,在现在这个气温还是零上几度的天气里也只有单衣裹体。
而他们的行为也同样大相径庭:前者都是一幅优哉游哉的模样,甚至有人就在家门前的草坪处打起盹来,享受这难得有阳光的日子;而后者则埋头于各种劳作,有在屋顶修葺的,有在路边除草的,也有些很明显是扛着农具打算出门耕作的。更重要的是,这些劳作的人们脚上竟然都戴着脚镣。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犯人?”
艾郭小声地问着弗吉。
“犯人?”
弗吉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艾郭的视线往过去,这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那些不是犯人。他们是——奴隶。”
“奴隶?!”
这下倒让艾郭吃了一惊。
虽然在冬岭也有奴隶,但在艾郭看来其实最多也就跟包身工差不多,吃得差点,穿得少点,没有私产,缺乏自由。而像自己这种由一技之长的,在某些问题上还可以和弗吉、塞纳等镇上的“领导阶层”商谈。
而现在眼前的这一幕,让艾郭想起了“奴隶”二字的真正含义——两条腿的牲畜。
正当艾郭在遐想时,前头弗吉的脚步停住了。
渔夫帽站在一栋高大的白色建筑物下,大门处浮雕着一个硕大的十字架。他用手推开大门:
“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