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家都清楚自己的活了吧?”
艾郭环视了一圈围在身边的众人,等确定每个人都点了头之后,这才扔下树枝,拍拍手上的泥土,
“那就先各自去休息吧,凌晨五点起来干活。”
众人纷纷应是散开,各自找了个地方,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虽然说是休息,但能真正闭上眼的,也就估计只有亨德森这个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家伙了。
太阳这时已经完全下山,海风梳子一般刮着这山头上已经染黄了叶子的树木。比尔和瑞恩两个年纪较轻的小伙子靠在背风的树下,一掰一块地往嘴里塞干面饼,为晚间的行动储存糖分,因为不能生活,也只能将就这凉水往下咽;特奥雷和马奎斯还在一丝不苟地检查着装备和弹药,不时听到轻微机扣咔嚓的响声;而纳西索斯则一人坐在稍远的地方,静静地发着呆,没人注意他,也没人愿意注意他。
艾郭也拿着夜视仪和干粮,趴在山顶上,啃上一口,再往下看上一眼。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下面的基恩手下和荒匪把奴隶们都赶紧外侧最简陋的房子里锁好之后,外头只留下两三个散兵把手,其他人全都进了中间和左边的屋子里大吃大喝了。从窗户透出来的光影里,似乎个个都喝得不少,好像还有人在里面跳起舞来了。
这种状况多少让艾郭紧绷着的心稍稍松了一些。
直到现在,他都还未能完全说服自己,为什么要领着他们进行这样的一场或许丢命的冒险。为了冬岭镇的生意?为了他们自己更好的生活?还是为了自己拯救奴隶的圣母情结?
也许都有吧,但其实艾郭心底头知道,当他听到“华夏裔”这三个字的时候,这次行动就已经钉钉了。虽然说这个世界的华夏和自己来时的祖国未必画的上等号,但是......物伤其类,特别是作为一名红旗下的军人,他实在做不到不顾而去。
或许......这次的战斗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付吧?
艾郭再一次在心里给自己宽慰道。
“老大。”
正想着事情,马奎斯从身后悄声走了过来。
“嗯?怎么,睡不着要听个故事?”
艾郭强起笑容打趣道,无论自己心头多么纠结,他依然想让自己的队员能有个轻松应对的心境。
这腼腆的小伙没接艾郭的话,直接在身边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说道:
“是莱纳。”
“啥?”
艾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在夜晚的昏暗中看不清马奎斯有没脸红,只听到他连续吞咽了好几口口水:
“和我好上的那个姑娘是......莱纳。”
艾郭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喊了出来:
“我去!你小子能耐啊!竟然泡了马夏尔的宝贝妹妹!”
艾郭在他肩头捶了一拳,笑着道,
“要让那家伙知道了,非拿刀剁了你不成。”
马奎斯腼腆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老大,其实我是想跟你说,说......”
“呐呐呐,熟归熟,上门提亲这种事我可办不了哦,呵呵,再说你们也没这风俗吧?”
艾郭还是继续消遣着对方。
马奎斯摇了摇头:
“我是想说,万一这次行动我,我那个了......麻烦你帮我把放在旅馆的手信带回去给她,里面有条裙子,还有......”
“打住!”
艾郭的笑容瞬间凝住了,
“疯了?!你在瞎说些什么呢?!”
严厉的语气让马奎斯把后半句完全堵在了喉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艾郭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拍拍对方的肩头,放轻了语气说道:
“别担心,任务很简单,我们装备好,准备充足,攻其不备,就算拿不下来也不会有事的。”
马奎斯点点头,但似乎还是有些欲言又止。
艾郭推了他一把:
“放心,有我呢,我一定会把你们一个个都平平安安带回去的。赶紧地,回自己位置上休息吧,抓紧时间。”
马奎斯顺从地站起身来,刚走了两步,便回过头来,笑得依然很腼腆:
“老大,你也放心,我们所有人都相信你的。”
看着那高大结实的背影,艾郭忽然感到心头一阵暖意。
......
月亮开始往东面沉去,如今正是夜最深,睡最沉的时候。
山顶上,七个手表碰在了一起。
艾郭不得不佩服卡西欧的做工,换了新电池,这七块半个世纪前的老货用起来一点折扣都没打,不枉自己厚着脸皮给所有人都讨了一块。
“时间到,出发!”
艾郭一声令下,带领着亨德森几个率先往山下摸去。
这次人少,艾郭分了两个战斗组:
一个是突击组,由艾郭带队,成员有亨德森、马奎斯和瑞恩一共四个,手上五把加利尔和UMP45保证了接敌的质量;另一个是火力组,由特奥雷和比尔组成,前者一把M24狙击枪,后者从马背上拖来了一挺M249机枪,为突击组提供侦查和火力压制。而纳西索斯则跟随着火力组,一来艾郭未能对他完全信任,二来狙击手和机枪手也需要有人做警戒和保护。
小山坡并不陡,而且沿途有着大量藤蔓可以借力,突击组一行四人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已经摸到了地面,在夜视仪的引领下朝着停靠在岸边的帆船,压低脚步探去。
艾郭的作战计划很简单,他根本就没打算按伊莉莎的想法来走。她不是要证据来指证基恩背叛商会吗,那只要把奴隶们救出,然后乘帆船回到新波士顿,那不就足够了?艾郭才不会傻到跟几倍的敌人来个鸡蛋碰石头般的硬扛呢。
这个计划纳西索斯不是没有提出反对,只是艾郭懒得理他:爱跟不跟,否则自己滚回去。
很快地,一行四人便摸到了泊位上的矮堤下方。艾郭挥挥手,让其他三人注意把自己隐藏在阴影里。虽然他们都并非职业军人,但这种简单的作战手势还是能够理解。
艾郭打开夜视仪的热成像功能,探清了留守船上的三名荒匪所在的位置,从他们的姿势和体温来看,应该都已经睡着了。
四人大胆地悄声从码头直接摸上了帆船,艾郭示意其他三人去下面的船员休息室,那里睡着两个荒匪,而自己则去对付睡在驾驶室的那个。
当艾郭轻声拧开驾驶舱门时,那个满嘴还带着酒气的荒匪还在嘟嘟囔囔地说着梦话。艾郭没有像电影一样掏刀子割喉,这样做除了酷还会带来失手惊敌的风险,而是直接用装了消声器的UMP45对着脑门给了个单发。亚音速的子弹穿过脑门,甚至都没有透过他身下的驾驶椅坐垫,只发出了“咻”的一声轻响。
等到他从驾驶舱出来,正好碰上瑞恩从下层探出头来,咧嘴笑着做了个OK的手势。
看来小伙子们的身手,比他想象中的要可靠不少。
艾郭朝瑞恩点点头,接着向山坡方向挥挥手,他相信特奥雷狙击枪上的瞄准镜一定能看得见自己的手势。
很快地,火力组也转移到了帆船上,和突击组进行了阵地的交替。
艾郭让亨德森用机枪对准中间还在笙歌曼舞的几个房间,而特奥雷则看死了对面楼顶的那个沙包垒,他可不想待会一出来就被敌人的机枪浇头。
然后,艾郭带着突击组三人又下了船,朝着右侧边缘关押奴隶的屋子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