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被挑衅到的赵琪东于是直接对齐政道,“呵,不好意思,这位兄弟,你有点眼生,应该不是我们俱乐部的成员吧?”
一下子很多双眼睛,都移向了齐政。
齐政倒是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是。”
赵琪东哂然,“那你是觉得,我讲的东西,有什么不对?有什么想法可以大胆说出来嘛,我们俱乐部一向鼓励言论自由。”目光顺便掠过齐政身边清丽无匹的田雨唯。
他身边就有人“呵”了一声,略有讥讽的意味。
宋芯悦这才发现处于外围的齐政和田雨唯两人,对齐政即将面临的窘境,更是幸灾乐祸地捂嘴轻笑。
也有一些人目含期待,想听听齐政有何高见。
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摩擦。
其实从齐政回来的那个年代里,信息大爆炸,国家的实力有目共睹,关于此类崇洋媚外的观点已经被多数人所反感,所以现在听赵琪东说起来,齐政确实是有不以为然的。
当然,他本没有辩驳的打算。但赵琪东此时对他发难,齐政觉得,似乎还是说两句比较好,免得心头憋着,自己不太舒服不说,还让人小看了。
田雨唯没有阻止齐政的意思,这小妮子甚至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齐政心中好笑,于是平静地开口了。
“我是有些不同的想法,其实在我看来,你刚才所说的一切,是被西方媒体包围下的坐井观天,是对整个世界的认知残缺。”
这惊人之语一出,赵琪东脸色大变,现场一片哗然。
不少人对齐政的不给面子瞠目结舌,四周围着的人群越来越多,却诡异地落针可闻。
而齐政这边反倒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声音平和有条不紊地开口继续。
“谬论太多,一时都不知从哪说起。嗯,就先说说你口中‘亚洲最大的民主国家印度’吧。”
“我敢肯定你没有亲自去过这个国家,不然就不会有这等可笑的推崇了。”
“你应该不知道,印度是世界上蓄奴最多的国家——这是设在西澳大利亚州的国际废奴组织Walk Free给出的结论。他们每年都会统计全世界范围内的现代奴隶制,并给出一系列现代蓄奴国家排名。”
“当然,在名义上,印度早在1976年顶着种姓制度支持者的强大压力废除了奴隶劳工制度。然而水面下的奴隶制度却不会因为一纸法律文件而一夜消失。在现代印度,这种行为已转变为通过债务关系来体现。”
“在印度最为常见的一种情况是:一个低种姓的贫民,向地主借了一笔钱后,想以劳动偿还债务。但债务的利息很高,而且还是复利,而对他的劳动报酬折价却很低,以至于让他没有办法最终偿还债务。慢慢地,全家都会变成依附地主的新型奴隶。”
“进一步调查发现,这些现代奴隶有3/4以上都是贱民种姓。由于种姓限制,奴役他们不会受到社会舆论的抵制。而为了避免惹出乱子,还经常被施以行动自由的限制,不准和外人交流。”
“生活在种姓制度之下,或许从出生一刻起,就决定了你是踩人的还是被踩的。即使在今天,也还有超过4亿的印度人挣扎在饥饿生死线上,有6亿人没有厕所;每年有百万儿童亡于营养不良;超过4亿印度人无电可用……自由民主在印度果然是散发着无尽的灿烂光辉和芬芳。”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不敢相信,赵琪东口中的“光辉民主大国”,瞬间就被齐政锋利如刀的言语给剥落下外衣,尽显其丑陋的本质。
而齐政还在继续。
“至于印度人统治硅谷的说法,我倒是同意印度裔在美国商业界确实强势崛起,但我喜欢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个现象。”
“且先说说CEO的职权,CEO全称是Chief Executive Officer,对现代企业制度稍有了解的人就会知道:一家公司,做什么不做什么,不是由CEO决定的,而是由董事会决定的,CEO是负责执行董事会决议的。说白了,CEO也是打工的。”
“印度理工从诞生起,定位就是要培育精英。印度政府完全是不惜代价,倾其所有培养这些精英,但印度理工2/3的毕业生却选择到美国留学,闯荡硅谷,几乎很少再返回印度。”
“但和印度精英远赴美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很多中国人在硅谷闯荡一番后又回到中国:张朝陽看到美国硅谷突飞猛进,回国创办了第一家中文门户网站;98年他去硅谷挖人,回来了一名姓李的年轻人,他后来创立了中国的谷歌……”
“最聪明的印度人移民到了西方,但移民去西方的中国人未必是最聪明的中国人。印度精英可能统治硅谷,而中国精英则建设自己的硅谷。这里外的区别,显而易见。”
“印度的人力资源部部长就曾经大声疾呼:我们希望看到人才增长,而不是人才流失。”
印度裔CEO从来只是美国人搭建的企业平台上的一颗螺丝钉,他既不能拥有企业,也不能提升印度本土的IT水平,它们的标签仍然是“美国公司”“硅谷企业”,而不是“印度公司”。
事实上,全球范围内创新能力最强的企业,绝少有印度人一手创建的,印度精英阶层几乎都在为欧美资本家打工。
反观中国,这几十年来成了创业热土,在BAT等IT巨头之外,还有众多垂直领域的佼佼者,细分起来有成百上千个,如雨后春笋般还在不停涌出。
在齐政重生之前,后世年轻的中国精英已经更喜欢扎堆于中国本土科技企业。有调查显示,在中国排名前25位的“最理想的雇主”中,近60%都是中国本土企业,其中有13家是互联网公司。以往名校毕业生趋之若鹜的亚马逊、苹果、谷歌、微软等美国的科技巨头们,并未成为新一代中国精英们的最理想选择。
更有意思的是,最聪明的印度人去了美国,而有眼光的中国人却悄悄进入了印度。
中国科技巨头们正在抢滩印度,我们完全没必要妄自菲薄,不能看到有几位印度人做了欧美跨国企业的CEO,就产生了“不如人”的感慨。
赵琪东有些措手不及。关键是齐政的反驳中有详实的数据,有确切的事实,以至于自己就算想倚老卖老利用自己权威厉声训斥对方,也无从下口。因此只能尴尬地阴郁着脸不说话。
齐政得饶人处不饶人,继续穷追猛打。
“再说到人民素质的问题,大家都在国外呆过,自然知道很多外国人的素质也不咋的:地铁铁轨里堆得满满的烟头;节日庆典后到处是扔的餐盒、废纸等乱七八糟的垃圾;甚至晚上十点以后谁还敢在外面嗨谁都是嫌命大……”
“残酷点说自由世界人民素质高,还不如说是自由世界违法违规的成本太高。文明素质的高下,与名声无关、与身份无关、与是否来自所谓高素质的发达国家也无关,而是取决于规矩是否严格、制度落实是否到位。”
“至于吃野生动物这点,我承认国人爱吃野味,虽然从生态意义和防疫安全方面考虑确实不值得提倡。但这不过是我们饮食文化的一方面,如果非要将其上升到人性啊、素质啊等人身攻击,我也只能说,不过是老大笑话老二,半斤八两罢了。”
“要知道,世界上最大的鸟群,就是被美国人吃到绝种的!”
“18世纪时,广袤的北美大陆上,有两种动物的数量令人瞠目。地上跑的美洲野牛,至少有6500万头;天上飞的一种鸟——北美旅鸽,数量约有50亿只。”
“自从欧洲人移民到北美大陆后,这两种动物遭遇灭顶之灾。到1903年,北美野牛还好,能剩下二三十只,被政府出面保护起来,所幸没有灭绝。”
“而北美旅鸽就没那么幸运了。这种鸟肉非常好吃,关键还特别傻。据说旅鸽大队路过时,因为太容易捕杀,老人小孩扔块石头都能打几个下来。于是人们想尽办法捕杀北美旅鸽:用霰弹枪打;点燃硫磺之类的制造浓烟熏……旅鸽天性奇特,并不因为同伴死去就四散逃开,以至于死的如同雨点般落下,活着的依然保持队形不变若无其事向前飞。”
“美国建国后,捕杀旅鸽形成大规模的产业。每天有数不清的旅鸽被送往美国东部城市的餐厅。鸽肉也成为下层阶级的食品来源之一。可是旅鸽实在太多,美国人根本是吃不完的。不过这并没有减少捕杀行为,人们甚至把鸽肉做成猪饲料,以很便宜的价格大量销售,以至于北美洲的猪都跟着开荤了。”
“毫无节制的大规模捕杀进行了几十年后,旅鸽数量大幅减少。到了1857年,美国东部的人们发现成群的旅鸽已经难以见到。有人向州政府建议立法保护。当时政府部门的人是大笑着说,旅鸽怎么可能杀得完,你们去中西部继续杀,那里多着呢。于是针对旅鸽的大屠杀继续进行。”
“这样又过了几十年,全美境内都很少看见成群的旅鸽了。1914年,最后一只人工养育的北美旅鸽‘玛莎’死去,这个地球上曾经最大的鸟群宣告彻底绝种。”
“所以你们看,老外吃起野味来也不遑多让,甚至更狠,那可是几十亿的数量啊。”
“当然,美国人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机智的美国科学家得出一个非常适合背锅的结论,旅鸽种群遗传多样性非常低,从而导致轻易被灭绝。嗯,基因是个好东西,证明了旅鸽灭绝都是它惹的祸。”
“这种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就指责其他民族残忍、没人性的行为,倒也符合欧美一贯的风格。睁眼瞎这种事情,老实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果再有美国人嘲笑华人爱吃野味,残忍而又不近人情,你大可以回唾他一口,说谁呢?老子至少没试过将几十亿的动物种群吃到灭绝,你们倒是试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