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霸道的剑意！”周寂刚想伸手接过飞剑，就感觉一道锋锐的剑意从剑丸当中扩散开来，空气中传来‘嘶嘶~’轻响，四周的栏杆石柱被溢散的剑气划出道道伤痕。

周寂猛然缩手，唤出一柄耀金长剑，侧身半步，冷目看向贺兰，“你这是何意？”

贺兰赶忙撤去命剑表面的禁制，露出尴尬之色，轻咳道：“一时着急，险些忘记飞剑护主，惊扰到了道友，还望道友恕罪。”

说着便将目光从周寂手中赤华剑上收回，再次将剑丸递来。

周寂眼神一闪，当即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脸上的不愉依旧，手掌蒙上一层赤华铜精，虚接过贺兰的命剑。

“好精纯的佛力！”周寂抽取剑丸表面的朦胧金光，不可名状的气息从中流露，气息的玄奥已然超过了还虚境所能理解的范畴。

周寂不禁露出骇然之色，“还虚境圆满？亦或是合道境？！！”

贺兰叹息道：“还虚境可没有这般威能，道友曾见过汴京那位的分神，不知能否看出这缕气息和那人是否有关？”

周寂隐去眼底笑意，哑然苦笑，摇头叹息道：“我遇到的金身法相只不过是慈航普度的一缕分魂，实力仅有化神境上下，它本体究竟有多强，我又怎知。”

说罢，脸上的苦涩更浓，叹息道：“倘若它真的有了这般实力，杀我只在挥手之间。”

周寂看着贺兰沉思的神色，突然问道：“也许是正道中人已经和慈航普度联手，为它所用了？”

贺兰面色难看，摇头道：“这件事不宜妄加猜测，待我回去调查一下吧。”

说着贺兰抱拳告辞，转身正待离开的时候，却被周寂突然拦住。

“我知道佛道两门容忍大妖窃国是为了修行界的未来，可道友可曾想过，如果这次真是慈航普度出手，它的实力真的已经突破桎梏，那世间还有什么人能阻拦它？”

贺兰脚步一滞，没有回头有没有答话，只是侧身一礼，御起飞剑朝远处遁去。

“道友，当心养虎为患啊！”

周寂的声音如丝如线，转眼就消散在朝阳里。

“这就是你的打算吗？”

一缕清风从飞檐间掠过，木魁一袭青色羽衣翩若仙人般随风浮现。

若隐若现的金箍圆环不仅遮挡了他额间的妖纹，更给他平添了几分异样的俊秀感。

站在飞檐间淡然轻笑，看着贺兰离去的方向轻笑道：“如果你这次没有遇到我，也定会先往玄心宗走一趟吧？”

周寂点头道：“聂真君如果真的对玄心宗有着绝对掌控，又怎会把你当做弃子？我相信佛道两门对两界门的热切，但我也相信这些默许大妖窃国的修士中必然有坚守底线的正道。”

周寂去过龙虎山，进过天师道，在与天师道的众人论道时，的确能感觉到有几位对慈航普度的厌恶与排斥。

此时妥协只是基于师门与修行界现有的氛围。

人终究是有着从众性。

目前的大势是对慈航普度百般忍让，谁敢出言斥责就会被他人排斥。

这一点在他与其他修士闲谈时，最为明显。

汴京那位，是对慈航普度的简称。在所有正道都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现况下，对慈航普度却避而不谈。

假设真有人谈起，也会小心翼翼，生怕会被他人视为“扰乱大势”的异端，进而排斥。

周寂一路走来，正是在不断打破修行界的微妙气氛。

虽无法根本改变佛道对慈航普度的态度，至少能让这些装作鸵鸟的宗门们正眼看向汴京，感受到些许压力。

“聂真君可不是贺兰。”木魁摇头道，“他虽然不能明面上对你出手，但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你留在龙华山。”

周寂笑道：“触动了贺兰这根线已经足够了。千里之提溃于蚁穴，聂真君既然这般看重大势，最后也必然会跟随大势。”

周寂看着透过云层照射而来的耀眼阳光，伸手抓向虚空，像是把无形无状的大势握在了手中。

......

“天机已变，大势将颓！”

聂真君跌坐在玄心宗后山的石室前，神色复杂的看着掌心罗盘。

“还好本座及时决断，与慈航普度提前切割，要不然这般转变必然会牵扯到本座气运，影响仙道大计！”

聂真君想到这里，站起身子，复又坐下，眼神精光闪烁，向前山传讯道：“传贺兰长老来后山见我。”

龙华山距离嘉州城本就不远，贺兰刚回山门便听到宗主传讯，马不停蹄连忙赶去后山。

“见过宗主。”

贺兰入山之时并未察觉到护山大阵的变化，可来后山阵眼的位置才发觉八卦阵门似有转变，原本生死寂灭四位只有生寂灭三位开启，死位被刻意独立，单独运转。

“武曲山的异象我也看到了，贺长老命剑之威较之前更盛了。”聂真君挥手示意贺兰坐下，笑道，“如何？那魔魁是否已被长老诛杀？”

贺兰闻言面色难看，摇头道：“有大能出手，拦下我的本命杀剑，将他救走了。”

“什么？”聂真君哪怕心里早有预算，可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是何人出手？”

贺兰摇头，沉声道：“看修为已然超过了还虚境，哪怕是在合道境中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贺兰说着将武曲山的事情一一道出，最后凝眉道：“宗主，你觉得会不会真如周寂所说，佛门有大能和汴京城的那位勾结到了一起？”

聂真君断然摇头，直言道：“绝不可能。佛门的那几位合道境与我实力相差不远，能如此云淡风轻的接过你本命杀剑的禅师不超过两人，可他们都没有理由出手帮助慈航普度。”

看着贺兰有些迟疑的目光，聂真君叹息道：“罢了，你虽然刚回山，可这件事还需你再跑一趟。”

贺兰抬眸看向聂真君，露出疑惑之色。

“从慈航普度往我玄心宗安插奸细，到这次有人协助魔魁逃走，汴京的那头大妖已然触碰底线，想要打破现有的平和。”聂真君沉声道，“你且亲自去趟佛道诸门，将此事告知诸位掌门掌教，提醒大家提高警惕，以防妖族渗透。”

贺兰满脸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出发。”